圣女弥亚与克拉丽丝是一体双生的存在;
二人没有本质的区别,或者说,是某个“事物”刻意将自己切割成为两等份后的存在。
“她”没有意识,只是某种“概念”的存在,将自己分割成为两部分,论其人格,就是“克拉丽丝”和“弥亚”本身;
“克拉丽丝”和“弥亚”的诞生之际,只是“一张白纸”。
并非姐弟的诡计,并非项链的强制力,只是“某个存在”偶然得到了自己失去的一部分,令“她”误以为自己被“补全”,从而占据了主导权。
这只是一场巧合。
……
……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的身体不听我的使唤,自顾自的做着奇怪的动作,而在我身边漂浮的维瑟,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满脸惊愕的样子。
(喂,维瑟,看看能不能抢夺一下身体的主导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已经试过了,现在控制你身体的意识的优先度比我们两个都要高……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
(那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这是一种起手势,而目标就是你的朋友们。)
(……)
这可不行。
由于“我”瞄准的目标正是她们,我也顺着眼睛看见她们的现状,精疲力尽的克拉丽丝,一眼呆滞的莉莉,正在展开翅膀想要冲向我的玛丽和莉莉娅;
(如果使出来了,你觉得效果如何?)
(大概比全盛期的我还要厉害吧……)
那不仅是她们四人,甚至是整个伊甸都要完蛋吧……
我再次拼尽全力想要抢占身体的主动权;
拜托了,就算是一秒钟也好……
「拜托了!」
我察觉到手获得了一瞬间的自由,我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的变化,看来也对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感到了一丝惊讶;
「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的对象会是我自己……」
以我的指尖为中心,出现了一丝空间的扭曲,我凭着感觉,将自己的身体送了进去。
「接下来就随你怎么破坏吧。」
我失去了意识。
……
……
「克拉丽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薇娅突然消失了?」
克拉丽丝露出来惊愕的表情,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回归了正常。
「没想到你把那个搞到了手,难怪在和我们讨论战术的时候这么信手拈来……」
其他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克拉丽丝集中于自己的背后,想要释放出自己的翅膀,但是由于刚刚被薇娅砍掉,没有任何恢复的痕迹。
「果然不行吗……」
克拉丽丝看向了众人,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接下来我会进入结界,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但是我有预感,里面的东西一定比我们经历过的一切东西都要危险。」
「你很熟悉吗?」莉莉娅提出疑问;
「嗯,没搞错的话,这个结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可以自由进出——这只是平常情况,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余暇干涉这个结界了。」
「克拉丽丝……」
「薇娅将自己送进去是为了关住自己,现在的她一旦出来,不仅是我们,整个伊甸,甚至整个世界都可能受到远超200年前的伤害。」
「薇娅……怎么能一个人……」
「我现在要进结界,把薇娅带出来,但是只靠我是不行的,所以我要带你们其中一个人进去,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事先说好,这次进去十死无生,无异于送死,在“她”的面前,区区“真祖”跟蝼蚁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如果唤醒不了薇娅,就连逃出来都做不到,可以吗?」
「当然!」
三人就连犹豫都没有,齐声回答。
「该说不愧是你们吗……」
「克拉丽丝才是吧?现在的你进去以后毫无疑问会比我们都要危险。」
没错,克拉丽丝现在的身体已经伤口累累,其自豪的强大肉体在现在的薇娅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以的话,就算勉强自己也想独立进去,牺牲的人就她一人就行了,但是现在的她进去以后,只会在原地僵硬的蹲着,连动都动不了;连带一个人进去的提议都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明明才认识一个星期……我也是一不小心上头了啊……」
克拉丽丝看向三人,暗示选择同去的人。
「莉莉娅,今天都是我的错,才造成了……」
「玛丽,你吻到她了吗?」
「……还没有。」
「那就你去吧,之前是我偷跑了,如果你不把起跑线和我追平,就算我赢了也不会高兴的!」
「莉莉娅……」
「还有,只有薇娅才能叫我莉莉娅,你要叫我莉亚大人!」
「……」
「噗……」
「怎么啦,再不同意就我去了啊!」
「没什么;」玛丽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谢谢你了,莉亚大人!」
克拉丽丝失去了翅膀,已经没有飞行的余力,而玛丽在刚刚补充血液以后回归了全盛状态,她展开翅膀,抱起克拉丽丝,朝着薇娅消失的地方飞去。
……
……
进去以后,二人立即下降到了地面,克拉丽丝展开了脆弱的结界。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预期,但是实际的景象还是远超我的意料啊……」
曾经的森林已经没有任何树木的痕迹,就连泥土都被高温熔化,成为了熔浆的形态,克拉丽丝的结界在薇娅的攻击下没有任何抵抗力,所以现在的存活完全依赖于薇娅没能集中;
展开结界的原因只是为了屏蔽阳光——原本克拉丽丝创造的长夜结界却变成了常日,不然玛丽的情况很快就会变成和克拉丽丝一样,但是就算是这样,极度的高温依然令二人痛苦不已。
「玛丽,我只能走到这里了,我不会征求你的意见,在我倒数完毕以后就会解开屏障,到时候你的生死全靠你自己,可以吗?」
「当然!」
末世般的景象,在暴晒到太阳下的那一刻开始,玛丽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但是克拉丽丝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她会失去屏障,无法飞行,使用不出任何能力,只能相信自己身体的强度,全身浸泡在熔浆内,随时都是在死亡的边缘游荡。
「三、二、一……」
「去吧玛丽!」
……
……
我没有任何和薇娅战斗的余裕;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薇娅对我的感情,唤醒她的意识;
我展开了翅膀,黑色的翅膀暴晒在阳光下,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火焰;
「薇娅,五年前与你相遇的时候,我口头上说着要为了你延续自己的生命,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在给自己“想要活下去”找个借口。」
身体远超意料的沉重,比那天狩猎人狼的时候痛苦太多了。
「但是我现在可以坦诚的告诉自己,我二者都要。」
我目视上方,薇娅背对着太阳,我的眼睛被阳光灼烧,眼泪被蒸发,痛苦无比。
「我爱你,而且后半生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皮肤正在消失,皮下组织暴露在外……该死,这么丑的样子再怎么都不想让薇娅看见的……
「在听到你被莉莉娅夺走初吻的时候,我气愤极了,但是我也知道莉莉娅对你而言多么重要,所以明明知道你正在被追杀的关键时期,但是还是任性的提出了约会的要求,这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距离越来越近了,薇娅从手上接连发出灼热的火球,但是没有一个击中了我。
「明明是活了214岁的真祖大人,但是莉莉娅的每一个举止都比我成熟的多,塞娅也是,她帮我运营起来了整个“peace”,我只是穿上店长的装扮,打着官腔。」
我终于飞到了薇娅面前,翅膀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如果不是抱住了薇娅,我已经坠落下去。
「薇娅,拜托你,醒过来吧……」
……
……
「薇娅,拜托你,醒过来吧……」
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玛丽的呼唤。
我无法发出声音,因为我的身体被她的嘴唇挡住;
这不是稳,只是鸟喙的轻啄。
她晕了过去。
我将自己的翅膀尽可能扩大,掩盖住阳光,还好我的“治愈”也对玛丽有效,她身上的伤口很快恢复过来。
「薇娅……你醒过来……」
话到一半,我深吻了回去,紧紧几秒钟的时间化作永恒。
「薇娅……」
「谢谢你,玛丽,这次全是靠了你。」
「这次约会的最后任务达成了呢,如何。」
「芒果味的。」
「总是在关键说出些意义不明的话呢……」玛丽苦笑了出来。
我想象着那晚的景象,整个结界瞬间回归了森林的原状,为了配合玛丽,环境也变成了夜间。
……
「但是我好不容易将自己禁锢在了结界里面的,你是怎么……」
「不好,克拉丽丝!」
我抱着玛丽飞了下去,根据玛丽的指引,到了她们的降落点。
出现在我面前的……
「克拉丽丝……」
一句冰冷的尸体,虽然我的火球几乎没有命中过她,但是地面的熔浆,还是将她灼烧到只剩一架白骨。
「克拉丽丝!」
塞娅的预言成真了,我近乎死亡,但是最后存活了下来,克拉丽丝没有遇见和她势均力敌的敌人,但是只是为了保护我,她先被消耗殆尽,随后被“我”烧到只剩一架白骨。
我尝试使用“治愈”,但是对于一架白骨,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都是我的错……」
「不,要说也是我……」
脑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薇娅,虽然现在有点打击人,你取回理智只是暂时的事情哦。」
「不会吧……」
玛丽看见我表情的变化,眼神也随之散发出了疑问。
(但是你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身体的使用权转交给我一下。)
(你敢对玛丽出手,我会和你拼命的。)
(知道啦……)
我看了一眼玛丽;
「玛丽,你先让开一下。」
「嗯。」玛丽离开了我的身前。
凭借感觉,我展开了翅膀,从克拉丽丝身上吸收的黑色部分羽毛被切割,化作光芒,送回了克拉丽丝身上。
但是也只是形成了基本的大脑,心脏等关键器官;
「三秒钟也只能这样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我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一如既往的使出了“治愈”,将仅存的大脑、心肺补全为了完整的身体。
……
……
「薇娅……」
「感觉怎么样?」
「嗯,多亏了你呢。」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是没有看见自己的惨状……」
「那可不行,你要是死了,她们是会发狂的,而且现在你被救了能说“下次别这样了”,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谁知道你会抱怨我成什么样子。」
「也是……」
我看了一眼克拉丽丝的样子,与刚才的白骨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我紧紧抱住了她。
「薇娅……」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虽然表情仍然是笑容,但是眼泪已经不由决堤了。
「我克拉丽丝才不需要……」
「看见你完好的样子,我很高兴,这和你手上的因果无关,至少看见你健康的样子,我很满意,这样可以吗?」
「唉……」
克拉丽丝长叹一口气;
「真是你这主人要求也太多了……」
克拉丽丝从我的怀抱挣脱;
然后……
她将我的嘴唇送到了她的面前。
「克拉丽丝?唔!」
只是一瞬间;
「这是对薇娅,而非弥亚的话;」
「克拉丽丝,宣誓以后效忠于我的主人大人。」
「克拉丽丝……」
「啊——一时间有点用力过猛了,是死后余生的,叫那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哈哈……」
克拉丽丝好像也对自己刚才的武断决断有点不知所措,目光移开大声发出苦笑。
「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也在我的攻略对象范围内哦。」
「薇娅……」
「到此为止!」
一旁吃瓜的玛丽插入了我们的对话。
「不是说救一下克拉丽丝就完事吗,怎么又这么!」
我顺手把玛丽拽了过来;
「你干什么啊!」
如果玛丽拒绝的话,凭借真祖的力量完全可以不动如山。
顺带一提,随着我将克拉丽丝的部分还给了她,现在的我回归了之前的状态,背后的翅膀只是纯粹的摆设。
「在我们三人紧紧搂住后,虽然彼此害羞的移开了目光,但是她们都没有拒绝的意向。」
「今晚一起睡吧,忙了一整个晚上真是累死了!」
「寂寞了就直说!」
她们虽然嘴上依旧毒辣,但是喜悦的心情一览无余。
我挥手展开了结界的出口,现行走了出去。
「等,薇娅,这里!」
「这里怎么了?」
我边说边走了出去;
「诶?」
「这里是半空……」
……
在惊心动魄的成功着陆后,我们回到了众人身边,看到我们的现状,包括被控制的维、托姐弟,虽然作为结界施术者的克拉丽丝早就离开了,他们姐弟依旧留在原地,等待我们回来。
我们约定先让她们回去组织语言,告知我们剩下的信息,现在的我们已经完全不想再提及任何和刚才有关的事了。
劫后余生,我们只是慢慢散步走上了回家的路。
……
……
「塞娅姐?」
我回到了房间。
「薇娅你回来了,我关于你们死亡的预感全部消失了,情况怎么样了?」
我向塞娅解说了之前的事。
「这样吗……那就好,薇娅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房间工整的样子;
「是塞娅姐帮忙整理的吗?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这都是我作为姐姐的义务啦☆」
但是下一刻,塞娅回归了严肃的表情。
「塞娅姐?」
「咳咳,薇娅,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怎么了,还有什么细节想要知道吗?」
「和那些没关系啦……」
她将手伸进了口袋,掏出了一张纸。
一张纸……
「等等,那是?」
「薇娅,你可以告诉姐姐,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吗?」
我眼前的,是我熟悉不已的,“薇娅”和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紧紧相拥的画面。
……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