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茶香与低语交织。
秦逸卿听完辰月煌关于“守护未来”的论述,正欲开口,茶室光门再次泛起涟漪。
“哟,秦首席,你这儿挺热闹啊!”
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镇魔司制服、面容带着风霜之色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
他腰间挂着制式长剑,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夜露寒气。
辰月煌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正是之前昆仑桃林里与他对峙的那位带头的镇魔司专员。
而他身后,跟着一脸冷冽、却隐约透着一丝无奈的璇卿——显然是被石清师叔祖“送”到附近,不得已才进来的。
“李前辈。”秦逸卿起身,笑容无可挑剔,“刚巡完夜?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可不嘛,巡到后山,碰到石清前辈,他老人家顺手‘指点’了这丫头两下,我就带她过来歇口气。”
李专员哈哈一笑,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璇卿默不作声地行礼,然后在最靠外的位置坐下,抱剑闭目,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专员在坐下的同时,很随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魔气探测仪放在手边的茶几上。
“这玩意儿最近有点敏感,老是瞎报警,揣怀里硌得慌,先放这儿。”
探测仪中心镶嵌的晶石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显示环境正常。
秦逸卿眼神微动,顺势将话题引回,目光落在辰月煌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调侃:
“辰师弟虽自称散修,可我观师弟风貌气度,倒像是游戏人间的隐藏大佬。”
他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像是在活跃气氛,又像是在试探。
辰月煌垂眸,并未接话,只是将杯中微凉的茶水饮尽。
就在茶盏放下的瞬间——
嗡!
一股阴冷、刁钻的无形波动,如同暗处射出的毒矢,精准地刺向辰月煌!
他体内那被千年玄冰死死镇压的魔神残息,被这同源的力量一引,猛地躁动!
一缕极致深寒,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
咔嚓!
他面前的白瓷茶杯,连茶带水,瞬间凝结成冰!杯壁更是炸开一道清晰的裂痕!
嘀嘀嘀——!
几乎同时,茶几上的探测仪晶石由白转猩红,发出刺耳欲裂的尖锐警报!
“!”
李专员如同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所有新生被吓得一颤,小小橘的尾巴炸成了蒲公英。
秦逸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容:“李前辈,这是……”
警报声在一两秒后衰弱下去。
“奇怪……怎么又弱了?”李专员皱着眉头,用力晃了晃仪器,“这破玩意儿又抽风?还是真有魔气泄露?!”
辰月煌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顺便喝了口茶,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的一切与他无关。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玄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那丝躁动强行压回冰封深处。
做完这一切,辰月煌开始将目光扫过众人,想找出那个试图让他暴露的始作俑者。
他知道对方是想通过激化自己体内的魔神残息让自己暴露在镇魔司眼皮底下…
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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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茶室中的气氛因魔气探测仪的尖鸣而略显紧张之时,邱拾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石门之后的幽暗世界。
“emmmm,这地方真是有够阴森的…”
他嘟囔着,借着手中荧光符微弱的光芒,打量着四周。
石门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
与他想象中阴森恐怖的墓穴不同,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异常宽阔的甬道。
墙壁由巨大的青石板垒成,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的古老壁画,依稀能辨认出龙蛇盘旋、先民祭祀的场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尘土气息,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类似檀香的余韵。
“啧,这规格……不像是正常的墓穴,倒像是某个大人物的沉眠之地。”当然也只是调侃罢了。
他下意识地又去摸他那百宝囊,想找个罗盘定个位,结果摸出来一看,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打转,跟抽风似的。
“得,不指望这便宜货了…”他撇撇嘴,把没用的罗盘塞回去
他又抽出一张驱邪符,符纸无火自燃,但火焰是正常的橙黄色,烧到一半就熄灭了。
“没有寻常邪祟的气息……奇了怪了,那刚才攻击人的魔气是哪来的?”
他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灰毛,感觉这趟活儿有点超出业务范围了。
不对,他其实根本没必要来这里,毕竟自己只是璇卿随便拉过来的“外包”。
一想起那个满脸凶相的粉毛,邱拾方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背包继续往前走,想着搜不到有用信息淘点值钱的物件也行…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幽暗的甬道中前行,荧光符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距离。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响。
“这地方…也太干净了。”他嘀咕着,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摸金校尉,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没有机关,没有陷阱,甚至连常见的尸蠊、毒虫都没有,仿佛这座深藏地下的古墓早已被时光遗忘。
他沿着主甬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简陋的、类似耳室的石室。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腐朽成渣的、看不出原貌的杂物。
“啧,穷鬼。”邱拾方习惯性地吐槽,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碎渣闻了闻,“普通的织物…嗯?”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石板。这块石板与地面严丝合缝,但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磨损痕迹。
他心中一动,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探针,沿着缝隙轻轻划入。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石板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洞口!
一股混合着陈腐墨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
“活该我发财!”邱拾方眼睛一亮,“夹层里的秘室!这设计,够阴间,我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下面是一个更加低矮狭窄的空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洞窟。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排排粗糙的石架上,堆满了各种材质的“书”
有竹简、有玉册、有兽皮卷,甚至还有一些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色骨片。
邱拾方随手拿起一卷兽皮卷展开,上面的类似文字的符号扭曲怪异,反正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但仅仅是注视着,就感到一股阴冷、狂躁的意念试图往他脑子里钻,让他阵阵反胃。
“嘶……”他猛地将兽皮卷丢开,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又检查了其他几卷,感觉大同小异。这些书籍散发的气息让他极不舒服,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污染。
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绝不简单,甚至可能牵扯极大的秘密。
“管他呢,带出去让那粉毛头疼去!”本着贼不走空…不对,是搜集证据的原则。
邱拾方快速挑选了几本看起来最完整、气息最“冲”的玉册和兽皮卷,一股脑塞进了百宝囊。
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秘室,邱拾方继续深入。主甬道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
墓室中央,并非想象中华丽的棺椁,而是静静地摆放着一具通体由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石棺。
这石棺造型古朴,没有任何花纹雕饰,光滑得令人不安。
它严丝合缝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他先是撒了一把特制的“探尸粉”在棺盖缝隙,粉末没有任何变色反应,排除了常见的尸毒。
接着,他又取出一个小巧的听音铜螺,将一端贴在棺壁上,另一端凑到耳边,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棺内…一片死寂。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虫蚁爬行的声音都没有。但这种绝对的寂静,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他从包里摸出三根特制的、刻满了辟邪符文的棺材钉,尝试性地在棺盖边缘轻轻敲击。
“叩…叩…”
声音沉闷而扎实,反馈回来的力道均匀,说明棺盖与棺身结合得极其紧密,但并没有被法术封印的死死的迹象。
“奇了怪了,既无机关,也无法咒,就这么敞开了让人开?”邱拾方摩挲着下巴,心里直打鼓…
巨大的好奇心与职业冲动最终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将工具收好,运气于双臂,手掌抵在那冰凉沉重的黑色金属棺盖之上。
“嘿——!”
他气沉丹田,双臂发力,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沉重的黑色棺盖,被他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预想中的魔气喷涌或尸臭,反而有一股奇异的、类似独特檀香的气息飘出…
邱拾方咽了口唾沫,怀着一种即将开宝箱的混合心情,眯起一只眼,小心翼翼地凑近缝隙,朝棺内望去——
!!
下一刻,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
棺材里……
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