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膝盖跪在散落的草莓酱罐碎片上,尖锐的瓷片硌进肉里,渗出血珠混着黏腻的果酱,可他半点都没察觉——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怀里的小雅身上,集中在她那毫无起伏的胸口上。
啵啵从他臂弯里探出头,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搭在小雅的手腕上,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发出细弱的“呜呜”声,像在呼唤那个总给它喂小饼干的姐姐。林夏的眼泪砸在小雅苍白的手背上,冰凉的皮肤没有丝毫反应,只有他自己的手在不停发抖,连带着怀里那块还带着余温的菠萝包,都跟着颤。
这是早上特意多烤的一块,黄油加了双倍,表皮烤得比平时更焦脆,原本想等打赢噬味兽,塞到小雅手里,听她笑着说“林夏哥,你烤的面包越来越好吃了”。可现在,面包的香气还在,那个能尝到味道的人,却像睡着了一样,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小雅,吃一口……就一口好不好?”林夏的声音哽咽得几乎断裂,他小心翼翼地把菠萝包凑到小雅唇边,金黄的酥皮蹭过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碎屑落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像撒了把碎掉的阳光,“你不是说要多加黄油的吗?我加了,你尝尝……别睡,我们还要一起去巷口那家糖水铺,你说要吃双皮奶,我请客……”
没有回应。
周围的空气静得可怕,只有唐椒压抑的抽泣声,和远处货架倒塌的“轰隆”声还在回响。凤凰精灵扑棱着翅膀落在小雅的肩膀上,它的羽毛比刚才黯淡了许多,几根金色的绒羽掉在小雅的衣领里,原本璀璨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它用尖尖的喙轻轻蹭了蹭小雅的脸颊,突然,一道微弱的金光从它的羽毛里渗出来,顺着小雅的耳垂,悄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林夏的指尖突然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动静。
他猛地屏住呼吸,连眼泪都忘了掉,死死盯着小雅的手——她的食指,刚才还僵硬地蜷着,此刻竟轻轻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绒毛,却清晰地划过了他的掌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小雅?”林夏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猛地攥紧,又瞬间松开,他几乎是贴着小雅的耳朵喊,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你动了?再动一下,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在……”
几秒钟后,小雅的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一道细若蚊蚋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断了线的风筝,却准确地落在了每个人耳朵里:“爸……爸……”
“我在!我在!”张叔叔的声音突然炸开,他之前一直蹲在旁边,双手死死攥着小雅的另一只手,指节泛白,此刻猛地扑过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砸在小雅的手背上,“小雅,爸爸在!对不起……以前是爸爸不好,不该跟你吵架,不该总忙着工作忽略你……你醒过来,爸爸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小雅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模糊的视线在张叔叔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到林夏手里的菠萝包上。她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点,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夏哥……菠萝包……黄油的味道……我尝到了……”
“尝到了就好!尝到了就好!”林夏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把面包又往她嘴边送了送,酥皮蹭到她的牙齿,“再吃一口,多吃点,吃了就有力气了!”
凤凰精灵落在林夏的肩膀上,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满是欣慰:“刚才噬味兽爆炸的时候,它的能量太乱了,我怕小雅的灵魂被冲散,就用最后一点味觉能量护住了她的心脉。她只是暂时脱力,你面包里的‘希望’味道还留在她身体里,那是最能唤醒人的味道……幸好,赶上了。”
林夏这才注意到,凤凰精灵的翅膀边缘已经开始泛白,几根羽毛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显然是刚才耗力过度。他刚想道谢,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冲了进来,斗篷下摆绣着的“无味”二字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睛疼,手里的铁棍、匕首反射着冷光。
是无味盟的人!
唐椒立刻挡在林夏和小雅面前,右手握紧,橙红色的味觉能量在掌心重新凝聚,虽然因为之前受伤,光团比平时小了一圈,却依旧带着灼热的温度:“你们还来干什么?局长已经被打败了,你们的阴谋也破了,还不认输吗?”
小美也把刚才护住的老奶奶扶到身后,捡起地上那把被踩扁的糖霜刷,尽管手还在抖,声音却很坚定:“我们不会让你们伤害小雅姐的!你们要是敢过来,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林夏抱着小雅慢慢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还是把小雅护得更紧了。他盯着那些冲进来的无味盟成员,发现他们虽然摆出了攻击的姿态,脚步却很犹豫,眼神里没有之前的凶狠,反而带着一丝迷茫和挣扎,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林夏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手里攥着的东西——那是三天前,他在食物塔门口送给一个陌生男人的菠萝包。当时那个男人站在面包店门口,盯着橱窗里的面包看了很久,眼睛里满是渴望,说自己已经半年没尝到味道了,林夏心一软,就多烤了一个递给他,没想到他竟然是无味盟的人。
“我们……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中年男人慢慢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眼角有很深的皱纹,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色,他把手里的菠萝包举起来,面包已经有些凉了,表皮的酥皮掉了几块,却还保持着金黄的颜色,“这个面包,是你三天前给我的。我吃了一口,尝到了黄油的甜香……那是我女儿失踪后,我第一次尝到味道。”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包表面,像是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我女儿叫乐乐,今年八岁,最喜欢吃我烤的菠萝包。以前每天早上,我都会烤一个给她当早餐,她总说我烤的面包比外面买的好吃,会把最后一点酥皮都舔干净。后来她走丢了,我找了她一年,每天都在想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尝到喜欢的味道……”
男人的眼泪掉在面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局长找到我,说只要我加入无味盟,帮他抓住你们这些‘破坏味觉平衡’的人,他就能用噬味兽的能量帮我恢复味觉,还能帮我找到女儿。我信了他,跟着他干了三个月,可味觉一点都没恢复,反而越来越麻木,连女儿最喜欢的面包味道,都快记不清了……直到刚才,我吃了这个面包,突然想起乐乐坐在厨房门口,等我烤面包的样子,想起她手里拿着面包,笑得眼睛都弯了……”
“他也骗了我!”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突然站了出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慢慢掀起斗篷的一角,露出怀里抱着的一个旧布偶,布偶的耳朵已经磨破了,眼睛也掉了一只,“我儿子去年被噬味兽夺走了味觉,连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尝不出来了。他以前总缠着我,让我给他做草莓蛋糕,奶油上要放三颗最大的草莓,他会先把草莓吃掉,再慢慢吃蛋糕……局长说只要我加入无味盟,就能帮我儿子恢复味觉,可我跟着他干了半年,儿子的味觉不仅没好,反而连饭都不想吃了,说‘妈妈,饭没有味道,不好吃’……”
女人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刚才噬味兽爆炸的时候,我口袋里还装着你之前送我的小饼干,林夏。我咬了一口,突然尝到了巧克力的味道,想起儿子第一次吃我做的巧克力饼干,嘴角沾着饼干屑,笑着说‘妈妈,真好吃’……我不想再当坏人了,我想找回儿子喜欢的味道,想让他再吃到有味道的蛋糕……”
“我也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站了出来,他的斗篷上还沾着灰尘,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在烤面包,“我妈妈是面包师,她烤的咸面包最好吃,里面夹着培根和芝士。去年她生病走了,我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面包。局长说加入无味盟能让我‘忘记痛苦的味道’,可我不想忘记,我想记住妈妈面包的味道,想以后自己也能烤出那样的面包……”
“我加入无味盟,是因为我妻子没了味觉,变得越来越不开心。局长说能帮她恢复,结果只是给我们喝一些奇怪的药水,喝了之后不仅没好,还总头晕……”
“我也是被局长骗了!他说你们这些人用味觉能量战斗,会让城市的味觉失衡,可刚才我看到你们用面包救人,看到你们为了保护大家拼命,我才知道,他说的全是谎话!”
“我手里还有林夏你送的牛角包,虽然凉了,可我还是能尝到黄油的味道。我不想再麻木下去了,我想尝到真正的味道,想记住那些开心的回忆……”
越来越多的无味盟成员摘下了斗篷,露出一张张带着痛苦、愧疚却又充满渴望的脸。他们有的手里还攥着林夏之前送的面包,有的抱着家人的照片或旧物,有的则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他们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被失去味觉的痛苦和局长的谎言,逼上了错误的路。
林夏看着他们,心里的紧张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的感觉。他想起父亲临走前,在面包店的小黑板上写的话:“面包不是武器,是能让人心靠近的桥。”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用那些带着温度的面包,在这些麻木的人心里,重新点燃了对味道的渴望,搭起了一座通往和解的桥。
“只要你们愿意,以后可以常来我的面包店。”林夏笑了笑,声音温柔却坚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雅,小雅也对着他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支持,“我教你们做有味道的面包,教你们怎么用面粉、黄油和糖,烤出能记住回忆的味道。味觉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用心去感受的——就像你们刚才尝到的面包味道,那是你们心里本来就有的,只是暂时被遮住了而已。”
“真的吗?”刚才的中年男人眼里突然亮起了光,像黑暗中燃起的火苗,“我们……我们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比如抢过甜品店的食材,比如帮局长抓过那些有味觉能量的人……你们真的愿意原谅我们吗?”
“当然愿意。”小雅靠在林夏怀里,声音虽然还很虚弱,却很清晰,“我爸爸以前也做错了事情,他怀疑局长,跟局长吵架,还差点误会了林夏哥。可他后来知道错了,我们还是原谅了他。你们只是被局长骗了,只要以后不再做坏事,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味觉,我们就是朋友。”
张叔叔走过来,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眼里满是感慨:“以前我总觉得,犯了错就再也回不了头,就像摔碎的盘子,拼起来也会有裂缝。可现在我知道,只要愿意改正,愿意用行动弥补,裂缝里也能长出新的东西——就像林夏的面包,用面粉和水,也能烤出那么好吃的味道。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比如想给家人烤面包却不会,都可以来找我,我虽然不如林夏烤得好,却也能帮上点忙。”
中年男人看着张叔叔,又看了看林夏,突然把手里的菠萝包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我以后再也不跟着无味盟干坏事了,我要学着烤面包,等着我女儿回来,让她再吃到我烤的面包。”
其他无味盟成员也纷纷点头,有的把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有的主动扶起旁边受伤的甜品师,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工具;还有的蹲下来,帮忙收拾散落的面包和蛋糕,小心翼翼地把没摔坏的甜品放回货架上——大厅里的气氛,从之前的剑拔弩张,慢慢变成了一种带着愧疚和希望的和解。
就在这时,凤凰精灵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像被滚烫的糖浆烫到,金色的翅膀剧烈地扑棱着,把旁边的一块蛋糕屑都扇飞了:“不好了!味觉源出问题了!”
它急急忙忙地飞到大厅中央,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翅膀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刚才噬味兽爆炸的时候,它的能量太狂暴了,冲击到了食物塔地下三层的味觉源!现在味觉源开始不稳定,能量一直在往外溢,整个食物塔的结构都要被撑塌了!你们听!”
它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有的还划破了旁边的货架;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缝,碎石和灰尘像雨点般落下,砸在面包和蛋糕上,瞬间把金黄的酥皮和雪白的奶油染成了灰色;远处的冷藏柜倒在地上,门被摔开,里面的冰淇淋和奶油蛋糕滚了出来,很快就融化成一滩滩黏腻的液体。
“快躲起来!”唐椒大喊一声,立刻召唤出辣椒形状的味觉能量,在众人头顶凝聚成一个橙红色的光盾。虽然光盾因为之前的消耗,比平时薄了不少,边缘还在微微颤抖,却还是暂时挡住了落下的碎石,让大家有了喘息的时间。
“大家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逃生通道!”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林夏抬头一看,是陆阳!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法棍,法棍通体泛着淡淡的白光,显然是他的味觉契约道具,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光柱在摇晃的大厅里来回晃动。
陆阳一路跑进来,额头上满是冷汗,斗篷的下摆都被碎石划破了:“我刚才在地下一层检查味觉监测设备,突然发现数据异常,味觉源的能量值一直在飙升,就赶紧上来通知大家!地下一层有个通往外面的安全通道,是以前修建食物塔时留下的应急通道,平时都锁着,只有我知道钥匙放在哪里,也知道怎么绕开那些危险的管道!”
“快!大家跟陆阳走!”林夏立刻抱紧小雅,小雅也懂事地搂住他的脖子,减轻他的负担。张叔叔扶着刚才护住的老奶奶,慢慢跟在后面;唐椒和小美断后,一边用味觉能量挡住落下的碎石,一边催促着那些还在收拾东西的无味盟成员;中年男人和那个女人主动帮着扶受伤的甜品师,少年则拿着陆阳递过来的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
一行人沿着摇晃的走廊往地下一层跑,地面每晃动一次,就有新的碎石从顶部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像是在倒计时。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最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只有陆阳法棍上的白光和少年手里的手电筒,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微弱的光带,照亮了前方扭曲的影子。
“就在前面!”陆阳指着走廊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应急通道”标识,边角都卷了起来,“推开这扇门,下两层楼梯就是出口,出去就是食物塔后面的小巷,安全得很!”
大家都松了口气,脚步也加快了几分,甚至能隐约听到外面街道上的声音。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突然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从走廊顶部的裂缝里脱落,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下来,正好卡在铁门前,瞬间把整个门框堵得严严实实,只有铁门边缘还留着一道细小的缝隙,透出外面微弱的光线。
“不!”林夏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怀里的小雅也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那块巨石通体青灰色,表面光滑,显然是从墙壁的承重部分脱落下来的,至少有几百斤重,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推得动。更糟糕的是,巨石落下后,周围的墙壁又出现了新的裂缝,碎石像下雨一样不断落下,砸在地上、货架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整个走廊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陆阳冲过去,双手死死抵住巨石,肩膀也顶了上去,脸憋得通红,可巨石纹丝不动,只有一些细小的石屑掉在他的斗篷上。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行……这石头太沉了……我们推不动……”
唐椒也跑过去,双手凝聚起橙红色的味觉能量,狠狠撞向巨石。光盾撞在石头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可巨石只是晃了晃,光盾却瞬间破碎,唐椒被反弹的力量震得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嘴角立刻溢出了血丝。
“唐椒!”小美连忙跑过去扶住他,看着他手臂上又开始流血的伤口,眼里满是担心,“别再试了,你的伤还没好!”
唐椒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还想再凝聚能量,却被林夏拦住了:“别再浪费力气了,你的能量不够了。”他转头看向周围的人,中年男人和几个无味盟的成员也在试着搬石头,有的用铁棍撬,有的用肩膀顶,可巨石依旧纹丝不动,反而让更多的碎石落了下来。
“还有其他办法吗?”少年手里的手电筒晃了晃,光柱照到走廊深处,那里只有一片黑暗,“我们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出去?比如从窗户跳下去?”
“不行!”陆阳立刻摇头,“这里是地下一层,离地面有十几米高,而且外面都是水泥地,跳下去会摔死的。而且走廊两边都是储藏室,门都被锁死了,钥匙在食物塔的保安室,现在根本拿不到。”
林夏抱着小雅,慢慢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张叔叔扶着老奶奶,正紧张地看着头顶的裂缝;唐椒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却还在试图调整呼吸,恢复能量;小美蹲在旁边,帮唐椒按压伤口,手指都在发抖;无味盟的成员们有的在四处查看,有的则盯着那块巨石,眼里满是绝望;啵啵缩在他的怀里,小脑袋紧紧贴着小雅的手臂,连“呜呜”声都变小了。
地面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头顶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一块篮球大小的碎石砸在旁边的货架上,货架“嘎吱”一声歪了,上面的罐头、面粉袋哗啦啦砸下来,正好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大家小心!”林夏连忙把小雅护得更紧,又伸手拉住旁边的少年,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少年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柱歪向一边,照亮了地上散落的面包——那是他们刚才没来得及收拾的,有丹麦酥、牛角包,还有林夏之前烤的菠萝包,此刻都被碎石砸得变了形,奶油和果酱混在一起,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林夏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菠萝包上。面包的温度还在,黄油的香气虽然淡了些,却依旧清晰。他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在他第一次烤坏面包,哭着说“再也不想烤面包了”的时候,父亲把他拉到烤箱前,指着里面正在膨胀的面包说:“夏夏,你看,面包就算揉坏了,只要还有酵母,还有温度,就能重新发起来。人也一样,就算遇到再难的事,只要心里还有希望,还有想守护的东西,就永远不要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把菠萝包举起来,对着所有人说:“大家别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这附近还有其他的出口,或者我们可以想办法把石头移开!面包的光还在,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话虽如此,林夏心里却很清楚,希望渺茫。走廊里除了这扇被堵住的应急门,就只有他们刚才过来的路,而那条路现在肯定已经被碎石掩埋了。可他不能说出来,他是大家现在唯一的希望,要是连他都放弃了,所有人都会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走廊顶部的裂缝突然扩大,一块更大的巨石开始往下滑落,目标正是张叔叔和老奶奶所在的位置。林夏眼疾手快,立刻抱着小雅冲过去,同时大喊:“快躲开!”
张叔叔也反应过来,连忙扶着老奶奶往旁边躲,巨石“砰”的一声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地面都震了一下,碎石溅了他们一身。
老奶奶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张叔叔的手,声音发抖:“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林夏看着眼前的巨石,又看了看头顶不断落下的碎石,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怀里的小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林夏哥,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就像你说的,面包的光还在,希望就还在。”
林夏低头看着小雅,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唐椒已经重新站起来,手里的味觉能量虽然微弱,却依旧在闪烁;张叔叔扶着老奶奶,正仔细查看周围的墙壁,想找其他的出口;无味盟的成员们也不再慌乱,有的在清理周围的碎石,有的在试着用铁棍撬动巨石旁边的缝隙——大家都没有放弃。
他握紧手里的菠萝包,黄油的香气似乎更清晰了些。
就算应急通道被堵了,就算走廊快要坍塌了,他们也不能放弃。
可是,除了这扇被堵死的门,他们到底还能从哪里逃出去?
黑暗中,只有陆阳法棍上的白光还在微微晃动,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焦虑和坚持,也映着那块堵在门口的巨石,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们和安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