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没有走远,他只是绕到了出租屋后巷,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上了一处低矮的屋顶。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俯瞰到他出租屋周围的所有街道出入口情况。
他在屋瓦上伏下身子,融入夜中,耐心的观察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道依旧寂静。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真是自己多心时,目标出现了。
不是在他出租屋门口,而是在街对面另一栋公寓楼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深色羽绒服、戴着帽子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动作很谨慎,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与惠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身形,不像白天在福利院门口见到的那对男女。是个陌生的身影。
他从屋顶另一侧滑下,落在地面,跟了上去。
跟踪与反跟踪是佣兵的必修课。惠利用街角处以及停靠的车辆作为掩护,始终与前方那个身影保持着安全距离。
那人似乎并无特别明确的目的地,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巡视或监控,绕着以惠出租屋为中心的几个街区转了一圈,期间偶尔会停下来,似乎在观察什么,或者……是在听通讯器?
转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那个身影最终消失在了地铁站入口处。
惠没有跟进去。他停在街对面,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这不像是有明确恶意的袭击者,更像是在执行监视任务。
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屋里的那个女孩?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当他回到出租屋楼下时,特意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才拿出钥匙开门。
“您回来了!”嫣纱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嗯。”惠闪身进屋,迅速关上门并反锁。
嫣纱站在他面前,仰着头仔细打量着他,似乎想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没事吧?”她小声问。
“能有什么事。”惠脱下外套,挂在一旁,语气依旧平淡。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里放着一杯牛奶,旁边还有一个小盘子,里面放着一些饼干。
“我早上用您留下的钱买的,中午忘了端上来,”嫣纱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想着您可能会饿……”
惠没说什么。
单纯的警惕和等待危机到来不是他的风格,他需要主动获取信息,也需要补充消耗的工具。
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惠无视掉还在熟睡的嫣纱,在桌上留下了足够一天食物的钱后便悄然离开。
他没有留张便条解释去向,也没必要解释。
辗转了几条电车线路,又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许久。最终,他在一扇废弃的仓库锈蚀铁门前停下。
有节奏的敲击了数下后,铁门上的一个小窗拉开,一双浑浊的眼睛警惕着扫视过他。
小窗关上,铁门缓缓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侧身闪入其中,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仓库内部空间被粗糙的分割成无数摊位和隔间,人声嘈杂,讨价还价声、低语声、器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这里聚集着退魔师后裔、神神叨叨的灵媒、精明的倒卖商人,以及像惠这样,依靠黑市物资和情报讨生活的黑佣兵。
惠拉了拉外套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他的首要目标是情报,关于那个福利院,关于那个与嫣纱一模一样的女孩。
他首先走向一个售卖各种低级符文和魔力感应材料的摊位。
摊主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正埋头用特制的刻刀在一块兽骨片上篆刻符文。
“老板,圣尤利安娜儿童之家,听过吗?”惠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同时将几张纸币不动声色的推了过去。
摊主头也没抬,刻刀不停,沙哑的回道:“港区那家?有点印象,听说背后有点教会的背景,收养的多是些……有点特别的孩子。”
他特意在“特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关于那里的。”惠追问。
摊主停下刻刀,瞥了惠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消息嘛……倒是听过一耳朵。前几天,好像有个大人物去参观过,阵仗不小,不过很快就走了。具体是谁,不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地方,水可不浅。”
这信息有点模糊,但至少确认了那家福利院并非普通机构。
惠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又试探性的问了几个消息相对灵通的摊位,有的贩卖各种来路不明的消息,有的专门处理妖怪材料。
他用了不同的借口——打听适合送孩子去的地方、询问是否有失踪人口匹配——试图找到一些有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