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豪赌之后,林舟的生活并未立刻变得风起云涌,反而陷入了一种更诡异的“战略静默期”。
苏雨霁重新制定了计划,代号“方舟”。第一阶段的目标并非直接冲击规则,而是——“加固载体,引导变量”。
翻译成人话就是:先确保林舟这个“漏洞”本身不会先一步崩溃,同时,以一种不会立刻引发规则反噬的方式,重新建立与叶星瑶的“安全连接”,并尝试引导她的情感能量,为最终的冲击做准备。
于是,林舟的“生存训练”内容再次更新。
【任务名称:情感绝缘涂层练习】
【要求:在脑海中反复构建对叶星瑶的“负面印象”,强化心理防御,降低“漏电”频率和强度。】
苏雨霁的指导冰冷而高效:“想象她哭泣的样子很丑,跑步的姿势很蠢,坚持不懈的行为是骚扰。将你的愧疚感和潜在好感,用预设的‘厌恶程序’覆盖。”
林舟尝试了,但收效甚微。每次他试图在脑海里丑化叶星瑶,她那带着婴儿肥的倔强脸蛋、泪汪汪的大眼睛就会更清晰地浮现,反而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这“绝缘涂层”简直像豆腐渣工程。
【任务名称:反向攻略模拟】
【要求:模拟在特定情境下,对叶星瑶说出看似恶劣、实则能微妙满足其“被需要感”或“独特性”的言论,以稳定其情绪,避免再次出现“情感峰值”失控。】
这个任务更加刁钻。苏雨霁为他设计了各种“台词”。
例如,当叶星瑶再次赠送物品时,应该说:“哼,又是这种没品味的东西?不过……既然你非要塞给我,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免得你再去祸害别人。”
(潜台词:你的礼物是特别的,我只收你的。)
又例如,当叶星瑶试图关心时,应该说:“烦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不过,如果你非要自作多情,那就随便你吧!”
(潜台词:我默许你的关心。)
林舟练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正在朝着“傲娇祖师爷”的方向一路狂奔,并且是双向插电的那种——对苏雨霁要毒舌,对叶星瑶要傲娇?他的人格分裂症状怕是没救了。
————
这天下午,机会终于来了。
林舟按照苏雨霁的“战略部署”,“偶然”出现在叶星瑶常去的猫咪投喂点附近。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叶星瑶提着一小袋猫粮,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几天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一点,眼神也有些黯淡,但在看到林舟的瞬间,那双大眼睛还是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注入星尘。
她下意识地想跑过来,但又想起苏雨霁的警告,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紧张地攥着猫粮袋子,眼神期待又忐忑地看着他。
林舟心脏一跳,手腕传来熟悉的微弱刺痛感。他立刻在心中默念苏雨霁教的“绝缘口诀”(“她很烦她很笨她胸大无脑……”),脸上则努力摆出苏雨霁亲传的、混合着不耐烦和施舍般的神情。
他按照模拟的剧本,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叶星瑶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棒读):
“啧,真是阴魂不散……喂猫?这种无聊的事也只有你这种闲得发慌的笨蛋才会做吧?……不过,这里的野猫挑食得很,你那种便宜猫粮,它们才看不上。”
叶星瑶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是因为前半句的“恶劣”,而是因为后半句!学长……居然知道这里的猫挑食?他以前也来过?他关注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往前凑了一小步,声音带着雀跃:“学长!你、你也喜欢猫吗?”
林舟心里一慌,差点破功,赶紧按照剧本,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谁喜欢那种毛茸茸的麻烦生物!我只是……只是偶尔路过被迫看到而已!你快喂完走人,看着就碍眼!”
(内心:猫猫很可爱!学妹更可爱!但我不能说!)
说完,他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漏电”暴露出撸猫的渴望,赶紧故作镇定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快步离开。演技负分,但效果……似乎达到了?
他躲在拐角处,偷偷回头,看见叶星瑶并没有沮丧,反而蹲在地上,一边喂猫,一边小声对着猫咪说话,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偶尔还抬头朝他离开的方向望一眼,眼神亮晶晶的。
【反向攻略模拟(1/???)】任务进度,微妙地动了一下。
【心动值能量槽】肉眼难辨地,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丝丝。
————
晚上,旧图书馆秘密基地。
苏雨霁看着林舟设备上传回的数据,微微颔首:“初步接触,反应符合预期。
叶星瑶的情绪趋于稳定,且对你的‘恶劣’言论产生了正向解读。‘反向攻略’策略有效。”
林舟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完成了一场高难度手术。
“但是,”苏雨霁话锋一转,调出了设备屏幕上那道细微的裂纹,“系统的损伤在缓慢扩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操作着设备,似乎在调试着什么。片刻后,林舟的腕带屏幕闪烁了几下,弹出了一个全新的、极其简洁的界面,上面只有一个不断跳动的、类似心电图的波纹图案,旁边标注着一个数字:【72】。
“这是?”
“实时心率与情感波动监测。”苏雨霁解释道,“我临时破解了部分权限,将它与你我的系统短暂串联。从现在起,我能更直观地监控你的状态,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指令。”
她指着那个数字:“当这个数值超过100,代表你的情绪即将失控,‘漏电’风险激增。超过120,必须立刻采取强制冷静措施。而低于60……说明你的‘绝缘涂层’可能过厚,需要适当刺激,以维持对叶星瑶的基本‘情感锚定’。”
林舟看着那个代表自己心跳的数字,感觉自己像个被上了远程监控的病人。
“那……学姐你的呢?”他忍不住问。
苏雨霁沉默了一下,将自己的腕带屏幕转向林舟。上面是同样的界面,但那个数字,稳定地显示着——【51】。
林舟:“……”好吧,不愧是冰山。
就在这时,苏雨霁的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一条新的、字体加粗的指令弹了出来,来源赫然是林舟的设备!
【心跳指令(初级权限激活)】
【指令内容:微笑。】
【目标:林舟】
【持续时间:3秒】
【执行倒计时:10…9…8…】
林舟:“???” 什么鬼?!
苏雨霁也明显愣了一下,看着那条指令,眉头微蹙:“系统串联后的衍生功能?基于某种……情绪补偿机制?”
“等等!为什么要我微笑?!对着谁笑?!”林舟慌了。
倒计时还在无情跳动:【7…6…5…】
苏雨霁迅速分析:“可能因为监测到你的心率持续偏低(刚才看学姐心率看呆了,掉到了65),且‘绝缘涂层’练习导致情感压抑过度,系统判定需要释放正向情绪信号以维持平衡?或者……是某种未知的调试指令?”
【4…3…2…】
“别分析了!现在怎么办?!”林舟看着那即将归零的倒计时,感觉自己像个被输入了奇怪代码的机器人。
苏雨霁当机立断:“执行!对着我笑!”
【1…0!】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舟条件反射般,对着面前清冷如雪的苏雨霁,扯出了一个极其僵硬、扭曲、堪比面部神经抽搐的“微笑”。
苏雨霁:“……”
林舟:“……” 完了,形象彻底崩坏了。
三秒过后,指令结束。林舟感觉脸部肌肉都快抽筋了。
苏雨霁看着数据,若有所思:“心率回升至72。指令有效。但笑容质量……有待提升。”
林舟欲哭无泪。这见鬼的“方舟”计划,怎么感觉越来越不靠谱了?又是反向攻略,又是心跳指令,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什么“羞耻Play强制解锁”啊?!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重新稳定在【72】的心跳数字,以及苏雨霁腕带上那个雷打不动的【51】,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崩坏日常,似乎正朝着一个连苏雨霁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更加奇怪的方向,策马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