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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塔估计就在王宫里,但他究竟在哪个位置……”
夜色已经铺满房间。王子萨姆打开首相室的门,他问米杰尔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够定位。米杰尔看着门外王宫走廊里连接各处的酒红色地毯,他闭上双眼,荧荧绿光在昏暗中有些夺目,生灵魔法令红毯扭动起来。
“你知道苏塔亲王在哪里吗?”
红毯将苏塔亲王正在王座厅与一众亲信开会的事报告给二人。萨姆握紧拳头,说让自己来引路。米杰尔出于安全考虑,又一次施展了隐形咒。
王宫各处的灯亮了起来。走廊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盏水晶吊灯,红毯边是一具又一具的骑士立像。米杰尔在王子萨姆的引路下,穿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最终在一扇巨大的绘有一对狮子的门前停下。
“这里就是王座厅。”萨姆扭头看着米杰尔说道。
米杰尔念起咒语,法杖闪起一道如萤火虫般的细小蓝光,光点很快沿着大门的缝隙飘了进去。这是探听咒。米杰尔内心中感知到进入王座厅的光点传来这样的声音: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还是没有消息。”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说道,接着又传来一句话。
“有消息说,上月里,王子的船在死亡海域中被海怪袭击了。”
“王子的尸体呢?”这是一个傲慢的声音。
“没有消息。”
“登基仪式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没法跟民众和其余贵族们交代。”一个带点轻佻的声音说道。
“也许可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那个傲慢的声音笑起来。
忽然,米杰尔停止了探听。他和萨姆都退到大门边上。因为有一队圣骑士朝王座厅走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满布伤痕的中年男子。
圣骑士一行打开了王座厅的大门。米杰尔和萨姆趁机跟着走了进去。
王座厅里也铺着长长的红地毯,对称的石雕立柱延伸到王座所在的台阶前,台阶上是缀满金光的王座。此刻王座并非空位,有一个身披华服的金发男子坐在上面,他俯视着台下众人,瘦削的脸颊、平稳的目光、雄浑的嗓音却看不出一丝傲慢的样子,可他斜靠在王座上的身姿和那份语调都透露出傲慢的气势。
台阶下站着一个穿着紫色丝绸的光头,和一个同样衣着华贵的大胖子。二人躲到大厅里石雕立柱的一侧,萨姆对米杰尔说,坐在王座上的就是自己的舅舅苏塔亲王,下面那个光头是间谍总务奥沃,另外一个胖子是财政大臣布鲁姆。
圣骑士们的铁甲哐当作响,随着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停下的脚步,响声立刻消失了。萨姆又对米杰尔介绍道,这个领头的圣骑士就是骑士长坦德隆。
“您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
坦德隆洪亮地对王座上的苏塔亲王说道。
“噢,亲爱的坦隆德,除了你还对我的位置有异议。”苏塔傲慢地回答道。
“如果确证王子死亡,那么我一定支持您。只是,现在您还不是国王。”
苏塔亲王站了起来,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子的船在上月里已经在海上遇难了,所以现在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米杰尔身旁的萨姆已经冲了出去。咒语褪去,萨姆突然显形,苏塔吃了一惊。
“我还活着!坦德隆,就是他们三个谋害我的。”萨姆急不可耐地喊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不是真的,王子早就遇难了,他一定是怪物!来人啊!”苏塔立刻呼唤道。
圣骑士们上前围住了萨姆。坦德隆却号令他们停下,他对众人说:
“让那位贤者做个鉴定吧。”
所有人都还没镇静下来,彼此对峙。两个圣骑士即刻哐当哐当地跑出去找贤者了。
这时候,仍藏在石柱背后的米杰尔在同样吃惊之余,看到那个身穿紫色丝绸的光头间谍总务奥沃悄悄从自己身后小跑而过,溜出了王座厅。
米杰尔心里对此有些好奇,他看了看萨姆,决定相信他能独自处理好一切,于是跟上光头的脚步,追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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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奥沃悄悄溜进了一间书房。米杰尔尾随其后。走进房间,他看见奥沃对面前的书柜动了些手脚,然后书柜发出咚咚的响声,渐渐移开了。背后是一扇黑暗的门。
米杰尔跟着他走进了门。门内仍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米杰尔施展夜视术,只见这个间谍总务竟然在黑暗里捡起一根法杖,而这间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一块简朴的灵柩。
奥沃挥舞法杖打开灵柩,里面躺着的是一具身披华服的面色发青的尸体。
接着,奥沃念起咒语,法杖上闪动着紫色的光,那具尸体突然晃动起来。米杰尔有些吃惊——他在萨姆捎来的圣殿魔导书里读到过,这是操尸术。
“死老头子,总算没有白留你。等那个傻亲王把王子结束后,我就能成为王国幕后的实际掌控者啦。”
面色发青的尸体睁开眼睛。米杰尔看着那双散大而呆滞的瞳孔,他明白过来,这就是萨姆的父亲,那个刚刚过世的老国王。
米杰尔决定阻止他,他也像萨姆一样突然显形,背后对奥沃说道:
“恐怕你没有这个未来了。”
光头奥沃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身,不过很快怒目相视。
“我就想那个小王子从哪里出现的,是你这个哪来的小魔法师搞的鬼吧。”
光头的容貌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张蜥蜴脸。原来他是异龙人。
“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圣殿魔法师和你们这些小魔法师的差距吧!”
奥沃的法杖放出耀眼的紫光。米杰尔也抓紧了自己的法杖开始念咒。
一记紫光朝米杰尔袭来,这是奥沃念动的盲目术,但米杰尔也挥起一道紫光挡开。
奥沃有些惊异地看着米杰尔,不过他很快又是一击,紫光闪动,幻身出十来个自己,准备发射咒弹。米杰尔一挥法杖,同样一道紫光闪去,所有幻身都消失了。
奥沃的嘴都不自禁大张开。但他没有停下施法,接着又是一记紫光沿着黑暗的密室地面飞快游走,浓重的阴影化作实体,从四处包围着米杰尔。米杰尔倒是冷静,他继续低吟咒语,那根发芽的木法杖又一次挥出紫光——四周袭来的阴影眨眼间全部消散。
对面的奥沃气得喊了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魔法!这些都是我们内传的魔法!”
“该结束了。”
米杰尔不多理会,他的嘴里滑过一串咒语,使出一般圣殿魔法师都难以施展的魔法,法杖上汇聚起恍若白昼的紫色光芒,紧接着从幽暗的光芒中飞出一只又一只的异龙亡灵,大片亡灵涌向面前的奥沃。
一记惨叫戛然而止,奥沃的身体已经被撕成碎片。
米杰尔舒了口气——他有些疲惫了。他走进老国王的灵柩,那对散大又呆滞的瞳孔依旧直视着前方。
米杰尔为老国王合上眼,盖上棺盖后,转身朝王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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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但王宫里的光亮一如白日。米杰尔一路小跑着回到王座厅。他在路上保持隐形,因为王宫里此时到处是慌忙行动的人。他不知道萨姆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米杰尔再次回到那扇绘有双狮的门前。他走进门,一眼看见那个傲慢的亲王苏塔和肥胖的财政大臣被四个身披铁甲的圣骑士按着。
王座厅尽头的台阶上,坐在着一个熟悉的面孔——便是少年萨姆。台阶下站着的是骑士长坦德隆,另外还有一个刚才没有见过的新面孔——一个手执开满鲜花的木法杖、头戴嫩绿色尖顶高帽子的矮小老人。
……
老国王的葬礼持续了一整天。隔日是新国王——杰斐尔七世的登基典礼。
游城的队伍在日落时分回归王宫。接着便是庆祝的晚宴。
花枝吊灯悬顶的宴会大厅里,各家身披华服的贵族们端坐着。新国王萨姆坐在大厅的中心位置,坐在他身边的是坦德隆和那位贤者——手持花杖的妖精罗丹。
“贤者很快就证明了我是真王子,然后坦德隆抓住了那两个叛贼。”
萨姆开心地像孩子一样对米杰尔说。
“迪克跟我提到过你,”贤者转向米杰尔,“说你是他们的朋友。”
“迪克他们还好吗?”
“他们现在带着妖精族在热带大陆上迁移寻找新的家园。”
“迪克没能找回神树核心……”
“我回来时,只听说那个夺取核心的人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师。迪克他们好不容易才逃脱一命。”
那个断臂人就是恶魔王的第一门徒雷鲁吧?他想,不知道正被雷鲁攻打的圣殿情况怎么样了。米杰尔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将自己见到恶魔王的事告诉了贤者。
贤者罗丹静静地盯着米杰尔,他的脸充满皱纹,像老树皮一样,眉毛和胡须都是大把的白色。
“你不能再听信那个恶魔的话了。你的灵魂已经逐渐剥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疗愈。”
罗丹安静却坚定地对米杰尔说出这句话。米杰尔摇了摇头。
“我没有时间了,他们随时可能找上来抢夺这最后一件遗物。”
“我可以教导你,”贤者接着说道,“但我怎么知道你最后不会站在恶魔那边?要知道,如果你的灵魂完全剥离,你是没有选择的。”
米杰尔再三请求,贤者都拒绝了。
“也许伊达蒙岛的魔法学院里有保留你灵魂的办法,等你能确保自己有选择再来这里找我吧。”
这是花杖老人——贤者罗丹留给米杰尔的最后一句话。
晚宴结束了,米杰尔却郁闷地回到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