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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日光透过王宫客房的玻璃窗,在米杰尔的脸颊上掀起一片亮斑。
米杰尔伸了个懒腰。昨夜的沉闷已经被睡梦抹去不少。他起身,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爱登堡中下城区的广阔景象,心里忽然想到了霍金。
霍金此刻还在红羽毛珍品馆里吗?自从海底一别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米杰尔想念着霍金那娇滴滴的粗声,站在晨光中的他不禁微微一笑。
片刻后,米杰尔受到国王的传唤,跟着圣骑士来到王座厅。石柱对立的繁华大厅尽头,高高坐着的萨姆吩咐所有人出去,然后自己小跑到米杰尔身边。
“我昨晚跟那个贤者谈了一晚上,他还是不答应。”
米杰尔听着萨姆对他说,想到花杖老人罗丹要他得到能够驱逐恶魔附体的办法后才答应教导他。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萨姆问道。
米杰尔很清楚,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我打算回魔法学院,到那里的图书馆去寻找贤者说的办法。”
萨姆问米杰尔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米杰尔摇摇头,让萨姆集中精力管理好王国。萨姆嘻嘻笑起来,那对清澈的蓝眼眸亮晶晶的。
“一路顺风,米杰尔。”
萨姆对米杰尔伸出手,米杰尔也露出微笑,握起他的手。
“再见了,洛特。”
这时候,清晨的日光淡淡地从王座厅高高的小窗口上投射到二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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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羽毛珍品馆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霍金正坐在堆满各色珍宝藏品的会客厅红木桌边抿着红茶。他手里拿着最新的珍品信息报告,听到门开的声音时,那对犀利的目光猛地一瞥——只见一头雪白的短发在清晨日光的映照下浮现,随后出现的是有些黯淡了的绿色长袍,还有那柄杖尖发芽的木法杖。
“米杰……米杰尔阁下!?”
他一时受了惊,小手一颤,红茶在抖动中泼洒到有着八字胡的胖脸颊上。霍金哎呦一声,头上的大红帽也从背后落了下去。
等霍金从慌乱中镇静下来,他吩咐女侍给米杰尔也端上红茶。二人久违地坐在这张红木桌前。
米杰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此行的目的,霍金抢先抱怨了一通自己从海底上岸后,在这种戒严的情况下封闭了整整一个月的苦闷,以及自己生意受到的不良影响。随后他又讲到新国王年轻的身姿充满了朝气,在戒严的困境结束后又给他带来了崭新的希望。
一通话毕,霍金缓了口气,饮起茶来。米杰尔微微一笑,此刻在他心间冒出一种感受,明明一月未见,不知为何却只感到过去了两三天。
米杰尔开口了。他说到自那天分别以后,他穿越海兽巢穴、遇到后来才知道是王子的少年、撞见自己一路追寻的班尼斯、到龙城里的种种经历。
“我准备北上伊达蒙岛,回魔法学院维布吉昂里。我想在离开前跟你见一面。”
“我太感动了,米杰尔阁下……”
霍金突然眯缝起眼睛,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两眼一睁,快速说起来:
“我想起来了。说到伊达蒙岛,我知道有一个商队,承接的是魔法学院维布吉昂的单子。今天晚上他们要将在这里采购的魔法材料送到那里去。米杰尔阁下你可以跟在商队里一起进到魔法学院中去。”
米杰尔欣赏地看着霍金,霍金也一脸骄傲的神情。
午后,霍金去处理生意,他说傍晚的时候再陪米杰尔到港口去打点商队的事。于是米杰尔独自一人在圆盘市场上闲逛着。天空里一丝云也没有,蓝天完全是澄净的。他散步到下城区里,发现遍布橘色屋顶的新娘街上多了许多白鸽子。
刚刚举行完国王的登基典礼,街道上还随处可见庆祝用的彩旗子、彩条子。各家店铺照常开张,行人与旅客来来往往。
米杰尔静静地坐在石阶上。远方石桥下的梧廊河泛出粼粼波光。
……
黄昏悄悄降临了。街道上的人少了些,各家店铺都点亮了灯光。米杰尔从石阶上起身,往上面的圆盘市场走去。一下午的静坐给他的内心带来一种美好的感觉。
霍金已经在红羽毛珍品馆的门前等他。二人在暮色的陪同下来到爱登堡的港口,霍金与商队的领袖奥莱打过招呼后,米杰尔跟随队员登上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商队小船。
霍金挥舞着双手与米杰尔告别。
小船离岸。米杰尔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即将沉入水面的夕阳,心里半是担忧、半是亲切。
他明白,故乡在等待着他的到来——那个愁云笼罩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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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风从前方股股吹来。米杰尔坐在甲板上。这是一个天色蔚蓝的上午。伊达蒙岛的姿影隔着一片近海浮现在视野中。
米杰尔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明显地感受到伊达蒙岛与热带大陆间气候的差异。
领队的奥莱留着披肩的黑色长发,饱满的额头在日光下像油似的反射出光亮。他在米杰尔身 边,手里握着一瓶酒,不时啜饮两口。
海镇里本那点缀着鲜花的房屋、洁白的墙面、铺满花色的地砖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出来。在海风微微地轻抚中,商队的小船停靠在港口边,米杰尔走下小船,熟悉的阳伞桌椅一张张排在一边,旅客和货运工人依旧在这里来来往往。
一行人决定在镇上的暖炉旅馆里住下。米杰尔的房间在三楼,就在自己上一次居住的客房隔壁。这间客房的布局与原先住过的那件没有什么不同——淡白色的地毯上摆着长方形木桌,桌面上摆放着轻烟缭绕的香炉,竖纹墙面覆盖在微微透明的纱帘之下。
米杰尔打开窗子,海风即刻吹起纱帘。随后他躺在白地毯上,想睡个午觉。
可惜,脑海中冒出一个接一个想法。他根本睡不着。米杰尔想到三个月之前,自己从这个海风吹拂的小镇上出发时,还是一个连咒弹都发不稳的学生,而今已经能困住那四个顶尖的同级生了。他感到自己的成长已经超乎想象。
米杰尔看见,有一个白发飘舞、肌肤灰蓝、瞳孔泛起绿光的大恶魔站在自己面前,身体紧绷,怒目瞪着自己……
他感到一阵冰凉从脸颊上滴落。在缓缓的惊颤里,米杰尔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小雨从敞开的窗口斜飘进来。
米杰尔起身,揉了揉眼睛。他没有多想那个梦,只是想下楼去吃顿晚饭来抚慰饥肠辘辘的肚子。
来到暖炉旅馆微微泛红的大厅里,米杰尔没有看见奥莱一伙,他也不多留心,走到前台去点了一份舔沙拉拌鸡肉,随后坐在厅内的角落,左手托腮,思考着到图书馆后该去哪儿找贤者说的办法。
这时,米杰尔突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立即侧目,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的黑袍人在朝自己走来。
“你发现我了。”
草帽下的人露出微笑。
米杰尔转过头去,那是曾经在前往热带大陆的航行中认识的黑袍法师——德克拉特利。
“久违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德克拉特利的金瞳依旧闪耀。而今,米杰尔清楚他的真身是一个有着蜥蜴脸的异龙人。他也猜到,德克拉特利所寻找的那个人恐怕就是雷鲁。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在这里呢?米杰尔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身穿印有“暖炉”标志制服的侍者端来甜沙拉拌鸡肉,与此同时,德克拉特利也在米杰尔身边落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你追寻的人怎么样了。”
“我还没能抓到他。”
那个侍者又来了,这次他端着一大杯麦酒。
德克拉特利的脸上明显带有一抹阴影。他说起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的故乡毁灭了,被我之前寻找的人。现在,我的族人们流离失所,我也一样,变成了被追捕的人。”
德克拉特利露出苦笑。米杰尔想到自己。离开永夜之地的龙城时,那里正在被雷鲁带领的黑袍众攻打,看来结果是祭司那方败下阵。
米杰尔讲起自己之前在龙城圣殿里的经历。德克拉特利转起那双金色的尖眼瞳,静静地听着,等米杰尔讲述完毕,他提道:
“这么说,那个雷鲁此刻是在追捕你。那就让我来帮助你吧,我要向这个可憎的恶魔复仇。”
命运让二人在此交轨,米杰尔又多了一个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