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之后的几天里，我并没有再去过图书馆。
刘道——那个神秘眼镜男，我倒不是对他说的内容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他这个人总让我有些不自在。
好像站在他面前，我整个人就被看穿了一样。
这和陆有希不同，看着陆有希的眼睛时，虽然也有种灵魂被透视的感觉，但陆有希对我十分直率，除了偶尔会毒舌之外，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而刘道，则有着和我完全不对等的气场，我被他单方面地审视，而他对我，则如他那厚厚的镜片一般深不可测。
不过，即使没有这个理由，我也暂时没有再去“超科学研究社”的打算——
这两天我基本上一有空就往高一（三）班跑。
诚然，在世俗的眼光看来，我不过是个缠着可爱学妹不放的跟踪狂。但我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的：
那天在精神病院探望的最后，寻梦荫告诉我，她想见见雨降。
然而，雨降并不记得我。在有我这个前车之鉴的情况下，我很难保证雨降不会因为我贸然提及过去的事也触发什么PTSD。
所以我只能先慢慢和她拉近距离，一点点试探她。
不过，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雨降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她的那个班长每次看见我的表情都变得越来越嫌弃。
大概再过不久，我就要被禁止出入高一教学楼了。
周五中午，正当我想要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再次去高一（三）班挑战之时，却被月萤叫住了。
“余味，你这两天跑去哪里了，一直找不到人。好几次小玲姐叫你去拿作业，都是我帮你拿的。”
完蛋！
想不到我在这夏末秋初的时节，还能体验到一瞬间汗流浃背的感觉。
“啊……我去社团了啊，那个超科学研究社还挺有意思的呢。”我躲避着月萤的眼神。
“你有时候课间也会出去，图书馆课间又不开放。”
“啊，课间是……自主活动啊，研究超科学，要调研各种东西的嘛。”
“余味——”月萤的语调压低了，显然我拙劣的谎言骗不过她。
我心虚地朝她瞥了一眼，只见她正直直地盯着我，随后又闭上眼叹了口气，说：“下课去哪是你的自由，不过至少要把课代表的职责尽好吧。”
是，您说的是，小的知错了。
“今天学生会招新，我们的秘书请了病假，本来还想找你帮下忙的，你如果有要紧事的话就算了。”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乐意效劳至极！”
13
我和月萤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外面已经等着一群来面试的人了。
走进门，一个戴着大大黑框眼镜的矮个子女生坐在里面。
看见月萤，她站起身打招呼道：“主席，你来啦。”又看见身后的我，眯起眼睛对月萤说，“这是谁呀，不会是男朋友……”
话音未落，她便浑身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噎，俨然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
由于月萤背对着我，我没能看到她的表情，不过从眼镜女生的反应已经能充分体会到其恐怖。
从她敢和月萤这么开玩笑来看，月萤平时在学生会肯定不是这么凶的，她大概也没想到这句话踩了大雷。
不过也难怪，被说成是我这种人的女朋友，任谁都会生气的。
“这是高二的谭倩，是学生会副主席。”月萤转过身向我介绍道，接着又向谭倩介绍我，“这是和我同班的余味，今天来临时代班做记录。”
谭倩似乎还心有余悸，抿着嘴向我点点头，我也回以点头致意。
“号码准备好了吗？”月萤向谭倩问道。
“好了。”
“去发掉。”
“哎。”
好在两人很快进入了工作模式，只见谭倩拿起桌上的一叠写着数字的纸片，小跑出了门。
月萤也跟着走出门外，大声对走廊里等候的学生说道：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就不要浪费时间排队等着了。现在给每个人发放号码，从12点整开始面试，从1号开始每人3分钟，正好到13点结束，算好自己的时间提前一个号来就可以，没轮到的可以先回教室休息或自习。都明白了吗？现在1号和2号留下准备，其余人解散！”
月萤说完，拿到号的学生都陆续回去了，剩下两个拿着写有数字1和2纸片的学生。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月萤在学生会工作时的样子，和在我以及小玲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余味，你就坐我旁边，记录每个人的面试结果和理由，基本上我都会当场说的，你把我的话写下来就好。”她走回房间对我说道，又恢复了平时的语气。
这时，谭倩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片，对月萤说道：“主席，只发出去了19张，还有一个人没来。”
月萤看了看钟，说：“还有两分钟，不来就算放弃了。”
于是我们三人在正对着房门并排放着的三张桌子前落座，等待着面试正式开始。
虽然与我完全无关，我却也感到一丝紧张，心中不免为那第20个人加起油来。
还剩1分钟时，走廊里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如果我能从脚步声就辨认出来者的话，一定会尽全力阻止她进门。
但可惜，我的修为还不够。
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在那里一手扶门、一手撑膝，吁吁地喘着气的女生——
正是寻雨降。
“面试……是这里吗？怎么我看见……路上大家都回去了……”她边说边抬起头，“啊，是牛皮糖学长。”
看来我在她们班的称号变成了“牛皮糖学长”。
这帮倒霉孩子，你们吃过牛皮糖吗就给人起绰号？
但我恐怕没有机会去教育这些高一小朋友了，因为我感到了从旁边传来的腾腾的杀气。
连谭倩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妙，连忙出声打圆场：“哎呀，你来得正好，差一点就要取消你的资格了，快把号码拿去，12点54分再过来吧！”
雨降却还没察觉到不对，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走过来取纸片，期间还不停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我。
然而，月萤却只是平和地说了句：“寻雨降，是吧，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提早一点，不要卡着点到。”随后对着门外叫道，“1号请进，开始面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