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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付诗苓是高三（七）班的学生，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但是，我甚至不确定她是从分班之后开始和我同班的，还是在这之前就和我同班了。
把她称为女版余味未免太过冒昧且有失偏颇，不过她是和我一样不起眼的学生，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直到小玲在上课时点名批评了她，大家才知道她最近上课时睡觉的次数变得频繁了。
02
9月21日，周五，也就是我大闹高三（十）班的当天。放学后，小玲带着我和月萤从政治组办公室回来，捶着肩叹道：“你们这帮学生啊，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对不起啦——”月萤小声嘟囔道。
小玲拉着嘴角看了我们一眼，说：“念在你们好心，包老师也没计较，我还能说什么呢？”
嘴上这么说，小玲好像还是没完全消气地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
“不过你啊，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后果，万一小萤没来，十班同学情绪上头，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怎么办？”
小玲说得很有道理，我对于人际交往的风险理论说的一套一套的，在其他行为上却从没做过风险管理。莫非我骨子里还有着一股子冒险精神？
不管怎样，这里还是诚恳地向小玲低头认错吧。
“我错了，沈老师。”
“唉——你们俩就够我操心的了，今天还有老师来给我反映说付诗苓无故旷课。”
付诗苓旷课，你揪我的耳朵做什么？
“痛痛痛。”我试图发出抗议。
“我都没用力，瞎叫唤啥？”
“我要举报老师体罚学生！”
“哪儿有老师体罚学生，谁看见了，小萤你看见了吗？”
“没有。”
完蛋了，我一个普通学生在班主任和学生会主席的联合压迫下毫无话语权，这就是社会的黑暗吗？
小玲终于松开了我的耳朵，伸了个懒腰，用略带疲惫的语气说道：“这个付诗苓啊，上次刚说过她上课睡觉，结果变本加厉连旷课都来了，中秋上来后得找她好好谈一次。”
听了小玲的话，我才想起下周一是中秋节，这周末是三连休。
感觉开学以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现在程茗的事也得到了一个算是圆满的结局，终于可以趁着这个小长假好好休息一下了。
“今天付诗苓好像从中午就没回过教室，不知道去哪儿了。”月萤顺着小玲的话茬说道。
“晚上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好了，不对，她妈妈好像上夜班，明天白天再打吧。当老师真累啊——都没有真正的下班一说。”
“别当着学生的面抱怨啊。”
“你们就当作没听到吧——都放学了，还不赶快回家。”
“是——那我们走了，拜拜。”
“拜拜——”
我没有插入“姐妹”俩的对话中，因为刚才月萤的一句话让我有些在意。
中午我去图书馆时，好像瞥到了在窗边座位趴着睡觉的女生，虽然看不见脸，不过现在想来，从那个波波头发型以及坐的位置，不难判断那就是付诗苓。
我每次去图书馆时几乎都能看到她坐在那个位置，不过一次都没有上前打过招呼。
难道说，她从中午开始一直就这样趴在那里睡觉，没有回来吗？
值日的图书管理员竟然也不提醒一下她，太不称职了吧。
我和月萤回到教室，我的目光移向付诗苓的座位，她的书包果然还在那儿。
幸好放学后图书馆还会开放一段时间，我就去看一眼吧，要是图书管理员再粗心大意把她关在里面，就要过三天才能放出来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余味，你还在画画吗？”月萤整理着书包，突然向我问道。
“嗯？啊——你别说得我像是专业的一样，我就是没事的时候涂鸦一下。”
“可你最近就是连涂鸦都不涂了啊。”
“嗯……确实忙了点，而且你不也一直叫我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吗？”
“一码归一码好吗，我是叫你不要一下课就跑东跑西，谁不让你画画了？”
“啊哈哈……是吗……”其实我当然清楚，但就是不由得想嘴硬一下。
“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的，就当个兴趣调节一下生活也很好啊。”
“是吗……我本来也不是真的不画了，就是前段时间确实太忙。”
“也是。”月萤背起书包，“走吧。”
“哦，你先走吧，我还要去一下图书馆。”
月萤挑了一下眉毛：“没想到你还真的挺中意那个社团的。算了，那我先走啦，大忙人——”
“嗯，拜拜。”我挥着手，看着那个马尾辫消失在教室外。
03
我步入图书馆，朝窗边看去，果然那个娇小的身影仍然趴在那儿，被斜着洒进来的日光包裹着。
该怎么叫醒她呢？
考虑到这里是图书馆，大声喊她肯定是不行的，但凑近她的耳朵唤她好像又过于亲昵，权衡之下，我决定还是用手去推她单薄的肩膀把她晃醒。
好像陆有希曾对我说过“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是必要的”云云的话，我现在总算能理解了。
我晃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有了动静。她的左臂似是被压得完全没了知觉，用另一只手撑起身子，仰头看向我。
我也终于得以从她刘海的缝隙间一窥她的眼睛——即使睡了这些时候，她的眼眶周围仍然覆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她睡眼朦胧，一副茫然的表情，我轻声说道：“已经放学了，你错过了下午的课，沈老师说要联系你的家长呢。”
她小嘴微张了一下，有些仓皇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左臂的血液还未流通使不上力，一下子失去平衡朝这边倒来。
于是我被迫和她发生了第二次的肢体接触。
我扶她站稳。她理了理头发，让刘海重新密实地遮住她的眼睛，冲我点了下头——大概是在表达谢意。
“那再见了。”我和她道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
但总觉得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让人有点不放心，走到门口，我又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她晃动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把椅子推回桌肚，接着想去拿起桌上的书，双手却又停在了桌面上，身子倾斜着靠向桌沿，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了。
这真的不要紧吗，怎么看她都是虚弱得不行了吧？
我还是决定折回去，刚走两步，就看见一个帅气的轮廓也正从对面走来。
连轮廓都让人感到帅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正是易尘。
要是不知道书柜旋转门后的隐藏房间，我都要把他当成在图书馆随机刷新的NPC了。
“付诗苓同学，你没事吧？”易尘关切地问道。
他还是老样子理所当然地叫出了同学的名字。
想必付诗苓现在也正处于受宠若惊、小鹿乱撞的状态吧——如果她还有那个余力的话。
不幸的是，付诗苓似乎没有那个余力。
她直接晕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