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付诗苓究竟是太过激动,还是本身就已经过于虚弱,还是两者兼而有之,我不得而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她即将醒转之际,让易尘和她分开一些距离。
她大概昏迷了10秒左右,被易尘扶住按了人中后就醒来了。
“付同学,你身子很虚,眼圈也很重,看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易尘用温润沉稳的嗓音说道。
付诗苓在易尘面前,头埋得比平时更低,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恼,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说说。”易尘自然而然地用了“我们”这个代词,他好像默认我也是和他一样热心阳光的大暖男了。
我可是满心期待着过一个无事一身轻的小长假呢,对弱小无助的女同学伸出援手这种事你一个人做就行了吧?
当然,我不可能没心没肺地直接把这话说出来,只能紧张地等待付诗苓矜持地摇摇头说出:“我没事,谢谢易同学关心。”
然而,那个寡言少语的付诗苓却缓缓抬起了头,好像在积攒着勇气。
停一停,你先别积攒,让我想想,我现在说我有事要先走还来得及吗?不,在我折回来的时候这个理由就不成立了吧……
正当我犹豫着要找什么借口抽身之时,付诗苓已经开口了:“其实,最近我遇到了一点怪事……”
我现在不管找什么理由离开,都会显得是不想摊上别人的麻烦事吧(事实确实如此)。付诗苓倒还好说,在易尘眼中我的形象恐怕会一落千丈——明明我自己有事的时候四处求人,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推诿躲避。
于是,我只得怀着后悔的心情和易尘一起倾听付诗苓的烦恼:
“最近,每天深夜我家的电话都会响起,但是,妈妈却完全听不见,只有我能听见。而且,接起电话之后也没有任何声音。
“连续几天这样之后,我就不敢接电话了,每次电话响都只能在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妈妈说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神神叨叨的,想让我请假几天。
“但是,家里比学校可怕多了,我宁愿呆在学校,没有电话,还能安心一些。”
听上去简直就是灵异现象呢。
易尘神情严肃地捏着下巴,看向我道:“余味同学,你怎么看?”
“啊——就是那个吧,超科学。”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然而易尘却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再次后悔了——为自己轻率的言语。我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好的预感,仿佛看见小长假在和我挥手告别。
“超……科学?”付诗苓小声念叨着。
看吧,造成人家的困扰了,她一定以为校园偶像易尘是个中二病,现在正处于幻灭中。
然而,付诗苓接下来的话却比她讲述的怪事更让我震惊:“你们是,超科学研究社的吗?”
这个学校居然还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个社团?
难道说眼前这个娇小的长刘海女生其实也是个电波系少女?
“是的。”易尘帮我回答道,“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调查清楚电话的现象的。”
付诗苓听到这话好像真的放下了心来,呼了一口气,说道:“谢谢。”
正常来说对话的走向会是这样的吗?还是说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首先有必要实际看一看你说的那个电话。你的家人在家吗?”易尘立马开始计划起了下一步的行动。
付诗苓摇了摇头。
小玲好像是说过她妈妈上夜班来着,她爸爸也不在家吗?
“嗯……”易尘沉吟了一下,又问,“那你有没有关系好的女同学,我们社团都是男的,深夜在你家不太方便。”
付诗苓仍然摇摇头。
等一下,你们的计划应该没有把我算在内吧,就算要实地调查也没有必要两个人去吧?
以防万一,我说道:“那和沈老师说一下吧。”
付诗苓的头摇得更加用力了。
她看上去十分抗拒小玲,也难怪,毕竟她在小玲刚刚点名批评过之后又旷掉了下午的课,但我觉得只要说清楚原因小玲肯定不会生气的。
不过仔细想来,这可能是我以己度人,如果换一个老师——比如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秃顶大叔、或者那个带着厚重眼镜的锅盖头大叔,我大概也会拼死抗拒的。
易尘也显得有些为难,沉着脸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接下来又要连休三天,我怕这三天里你在家会有什么变数。”
付诗苓再次垂下头,把手里的书抱在胸前。
易尘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我之前还抱着开玩笑的态度,但如果她家的电话铃声确是科学范畴之外的现象,搞不好真的会像恐怖片里那样发生什么危险。
即使没有进一步的变故,铃声对她精神上的损耗也已经肉眼可见了。
“这样吧,”易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让我的妹妹去你家呆一晚,不知你介不介意?”
付诗苓闻言,怯生生地举起手里的书遮住脸。这看上去不像是不介意的样子。
易尘也看出了她的抵触,说道:“这样吗,毕竟是陌生人,不过你不用害怕,她虽然性格自由了一点,但其实不难相处。”
见付诗苓还是不太愿意接受,易尘又说:“不想和陌生人独处吗……那我和她一起去呢?”
这下付诗苓的脸一瞬间像是熟透了的柿子一样,我真怕她又要一头栽倒在地。

过了数秒,她又开始激烈地摇头,长长的刘海被甩得左右翻飞。
“不愿意吗,那没办法了。”易尘自言自语道,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把付诗苓推向全校女生公敌的位置。
接着,易尘朝这边看了看,我警惕地后退了半步——虽然这无济于事。
“那如果是和你同班的余味同学呢?”
付诗苓脸上的红晕退去,眼睛透过书脊和刘海的缝隙瞧了我一会儿后,那个波波头平静地向下点了点。
总感觉……超级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