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乌鸦的教诲在耳边回响——
“真正的力量,在于你如何理解并‘翻译’这个单词在不同语境下的神韵。”
“文字的组合……便能产生无穷的变化。”
单一的“词句”或许也不够。
那么……将不同的“神韵”融合,创造出一种专门针对“文本污染”的净化之力?
“瑞戴尔,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很少就好!”
“好!”瑞戴尔没有丝毫犹豫。
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不顾肩头的剧痛,猎弩连续发射!
箭矢瞄准汉塞尔和葛蕾特,试图用物理的方式干扰他们的施法节奏,打乱文本锁链的凝聚。
“垂死挣扎!”
汉塞尔不屑地冷哼,挥手间,粉色的屏障轻易挡住了弩箭。
但瑞戴尔的目的达到了,那片刻的干扰已经足够!
克洛伊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她全力调动起自身的精神力与魔力。回想起指尖第一次凝聚光球时,那种驱散迷雾的纯净感——
【净化】、【驱散】、【秩序】。
同时,她想象着风的无形与自由——
【流动】、【吹散】、【传递】。
不是用风吹走实体,而是用风的神韵,将净化的力量传递、扩散,吹散这黏稠的文本污秽……
她在脑海中,将这两个概念,进行“意译”与“组合”。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如同写作时精心构思的排比与隐喻,让它们彼此交融,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她的双手在胸前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一缕微光;右手手指轻颤,如同引导着一缕清风。
两股不同的魔力在她掌心之间汇聚、缠绕。
光元素不再是刺目的爆发,而是内敛成温润的乳白色光晕;风元素也不再是凌厉的切割,而是化作轻柔旋转的气流。
乳白色的光晕融入旋转的气流之中,光借风势,风承光意。
充满生机的气息开始从克洛伊身上弥漫开来,与周围甜腻腐朽的混沌文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汉塞尔和葛蕾特脸色骤变!他们从这股正在成型的力量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克制,仿佛遇到了天敌!
“阻止她!”
汉塞尔尖叫道,与葛蕾特一起,将凝聚的粉色锁链和暗红色光束,如同洪流般射向克洛伊!
瑞戴尔瞳孔收缩,想要挺身阻挡,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克洛伊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金色瞳孔中,仿佛有清风流转,明光闪耀。
她将胸前融合了光与风神韵的能量球,向前轻轻一推,推向这片被污染的空间本身。
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法则的力量,在这夜色中朗声吟诵:
“以文本之名,令虚伪的甜蜜消散,让真实的情感回归!”
“——清风涤尘 !”
一阵看似柔和、却无可阻挡的清风,以克洛伊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吹拂而去。
风是乳白色的,带着温暖而纯净的光辉。
这清风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些狰狞扑来的粉色锁链,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阴影,发出“嗤嗤”的轻响,像糖果一样融化。
那暗红色的汲取光束,如同遇到克星的污垢,被清风涤荡一空。
地面上那不断旋转的暗红色魔法阵,光芒急剧暗淡,纹路变得模糊不清。
甚至连姜饼屋墙壁上那些由【伪装】文本构成的“糖霜”和“饼干”,也开始剥落、褪色,露出底下粗糙而真实的木质结构。
整个“甜蜜”领域,如同被投入净化池的污浊画卷,色彩正在被快速洗去,只剩下苍白而真实的底稿。
“不——!”
汉塞尔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连接正在被强行切断,那些被他汲取、储存的情感能量也在清风中变得躁动不安,仿佛随时要脱离他的控制。
葛蕾特则捂住了头,发出无声的嘶鸣,她赖以存在的“制作糖果”的仪式场正在崩溃,这对她的核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瑞戴尔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肩上的疼痛。
她看着前方那个站立在清风与明光中的身影。
克洛伊的薄荷色长发在纯净的气流中微微飘动,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有些不真实的圣洁。
那清瘦的身体里,此刻却仿佛蕴含着能改写现实、涤荡污秽的伟力。
震惊、庆幸、还有炽热的情感,如同破土的春芽,疯狂地在瑞戴尔的心底滋生、蔓延。
看着克洛伊专注而坚定的侧影,瑞戴尔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仰慕和难以言明的情感,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的心房。
这种想要站在她身边,追随她的光芒,保护她不受伤害,甚至……独占这份瞩目的冲动,早已超出了普通友谊的范畴。
她喜欢她。
就像她认定猎物时会扣动扳机一样,她的感情也是如此的明确和炽烈。
清风渐渐平息。姜饼屋作坊内的混沌文本被清扫一空。
汉塞尔和葛蕾特瘫坐在地,失去了加持的他们,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
克洛伊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连续的高强度施法对她的负担不小。
她看向瑞戴尔,想要查看她的状况,却对上了充满热烈情绪的碧绿眼眸。
那眼神,让克洛伊刚刚平复的心跳,又莫名漏跳了一拍。
汉塞尔与葛蕾特瘫坐在地上,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全没了。他们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变得灰扑扑的,像褪了色的彩纸。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慌失措。他们像两个刚被从噩梦中摇醒的人,一时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葛蕾特先哭了出声,汉塞尔想去拉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都困难。
“我们……”汉塞尔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葛蕾特突然开始发抖,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些糖果……我们给他们的糖果……”
汉塞尔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他拉着葛蕾特站起来,兄妹俩跌跌撞撞地往森林深处逃去。
他们不敢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好像这样就能逃离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逃离他们自己做下的错事。
森林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摇晃的树枝和远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