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被粗壮的锁链紧紧缠绕着,那些锁链泛着幽蓝的光泽。她银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几缕发丝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
翡翠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在礁石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救救我……”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
艾利克王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踉跄着向前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名叫塞莲娜……那个邪恶的海巫婆……”人鱼继续诉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把我锁在这里,逼我用歌声引诱过往的水手……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瑞戴尔看着这一幕,心头一阵发紧。她太可怜了,那双含泪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揪心。
“克洛伊!我们得立刻救她!”
艾利克王子更是激动,他朝着礁石伸出双手,声音都在发颤:“克洛伊女士!您还在等什么?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克洛伊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向前迈了一步。海风吹动她薄荷色的发丝,头顶的猫耳微微转动着。她平静地注视着塞莲娜,目光清澈而专注。
“塞莲娜,”克洛伊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
“这些锁链的魔法构造是怎样的?能量节点在什么位置?”
她稍稍偏头,继续问道:“还有,那个囚禁你的海巫婆,她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人鱼哭得更凶了,用力摇着头:“我……我不知道……巫婆的魔法太深奥了,我完全不明白……她藏在最深的海沟里,我根本找不到……”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瑞戴尔突然打断,语气带着焦躁。
“没看到她多难受吗?先把她救下来再说啊!”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也要哭出来。
克洛伊看了瑞戴尔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她抬起右手,指尖开始凝聚一点柔和的白光。
“您要做什么?”人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做个测试。”克洛伊平静地回答,同时将那点白光轻轻按在锁链上。
锁链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光芒变得刺眼。
“怎么样?”艾利克急切地问,“能解开吗?”
“克洛伊,快点!”瑞戴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甚至伸手想去拉扯克洛伊的衣袖。
克洛伊收回手,脸上露出疲惫。她转向激动的两人,语气凝重:
“这锁链的结构很复杂,强行破坏可能会伤到她。我们需要时间研究。”
“时间时间!”艾利克几乎是在吼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救她?你看她那么可怜!”
瑞戴尔也急的哭了出来:“再等下去可能会出人命的!”
人鱼适时地发出一声更加绝望的啜泣,肩膀剧烈地颤抖。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不再解释,语气强硬起来:
“我说了,先回营地。听我的。”
回程的路上,瑞戴尔一直在低声啜泣,不时回头望向礁石的方向,对克洛伊的劝阻充耳不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迷雾范围时,克洛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还在抹眼泪的瑞戴尔。
“瑞戴尔,看着我。”克洛伊的声音很轻。
瑞戴尔红着眼睛抬头。克洛伊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微不可见的清凉光辉,轻轻点在了瑞戴尔的眉心上。
那感觉像是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瑞戴尔猛地一个激灵。刚才那股强烈的焦躁和同情心像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我……我刚才……”瑞戴尔的声音还在发抖,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
“对不起,克洛伊,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居然……”
克洛伊似乎正在沉思,目光还望着迷雾深处,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嗯。”
瑞戴尔以为克洛伊生气了,内心的愧疚更深了,低下头,声音更小: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这时,克洛伊才像是突然回过神,转过头:
“你刚刚说什么?”
“啊?”
瑞戴尔一愣,看着克洛伊那双清澈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脸颊有点发烫,支支吾吾地说。
“没、没什么……”
克洛伊若有所思地转回头,继续看着前方,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
“没关系啦……小哭包。”瑞戴尔的脸“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果子。
她羞恼地跺了下脚,抱怨地喊道:“你明明听到啦!”
克洛伊的嘴角勾起笑容,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瑞戴尔红着脸跟在后面,嘴上还小声嘟囔着:“……真是的。”
第二天清晨,海雾还未完全散去,克洛伊和瑞戴尔就来到了渔村唯一的小酒馆。
木质的招牌在海风中吱呀作响,上面画着的鱼形图案已经斑驳褪色。
酒馆里光线昏暗,老渔夫巴里正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杯浑浊的麦酒。他的手指粗糙得像老树根,慢吞吞地摩挲着杯沿。
“巴里老先生。”克洛伊在他对面坐下。
“是你们啊……昨晚睡的还好吗?”
“还好还好,我们想了解了解海巫婆的事,您知道吗。”克洛伊要了两杯蜂蜜酒,将其中一杯推到老人面前。
老巴里盯着酒杯看了会儿,终于端起抿了一口。酒精似乎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海巫婆啊……”他声音沙哑,“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儿。我们叫她海智者。"
瑞戴尔忍不住插话:“智者?”
老巴里慢悠悠地呷了口酒:“她会告诉我们在哪能打到最多的鱼,什么时候该收网回家。我爹有次被水母蜇了,整条胳膊肿得像树干,还是她用海底的草药治好的。”
“她现在住在哪里?”克洛伊问。
“没人知道确切位置。”老巴里摇摇头。
“她总是突然出现在礁石上。有时候是一阵歌声先到,有时候是一串泡沫。”
瑞戴尔往前倾了倾身子:“那她长什么样子?”
“看不清,总是罩着一层水雾。”老巴里陷入回忆。
“只能看见她白色的长发,还有……对了,她的手指间有蹼,像水鸟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