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街角,余夕提着简单的行李,独自站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楼前。几分钟前的告别场景,依旧在他脑中回放。
母亲杨凌韵紧紧握着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夕,记住,见到你那位……叔叔,一定要尊重,千万要听他的话,别做让他生气的事。他是除了爸妈以外,你最亲的人,绝不会害你。”
父亲余中航也收起了平日的随和,表情严肃:
“小子,安分点,别惹麻烦,明白吗?”
余夕有些不耐烦地撇撇嘴:“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道理还能不懂?”
“希望你真能懂吧。”余中航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和妻子转身,快步离开。
车子刚驶出余夕的视线范围,杨凌韵便急切地凑到丈夫耳边,压低声音:
“老公,把儿子交给那个……那个‘海王’,真的没问题吗?我真怕他没两天就把儿子给带坏了!”
余中航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没办法,眼下我们能完全信任、且有实力保护小夕的,只有他了。就算她们真的找上门,有他在,或许也能成为对小夕的一种‘试炼’……毕竟当年的‘赌约’内容就是如此,这也关系到那个‘预言’能否应验。”
“唉,现在只能祈祷咱们儿子,真能‘出淤泥而不染’了。”杨凌韵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两人并未走向车站,而是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他们迅速撕掉墙上层层叠叠的小广告,露出了下面一个暗淡的六芒星涂鸦。余中航毫不犹豫地用指尖在小刀上一划,将一滴血精准地滴在图案中心。
嗡——
六芒星瞬间泛起幽光,墙壁如同水面般波动,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门。两人迅速闪身而入,光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墙壁瞬间恢复原状,连地上那些被撕下的小广告也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重新飞起,严严实实地贴了回去,掩盖了一切痕迹。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高耸入云的金属塔楼闪烁着冷峻的光泽,一队队身着遍布符文的盔甲、纪律森严的士兵整齐列队。一名肩章显示上校军衔、身着黑色笔挺军装的中年军官,正肃立恭候。
“欢迎余上将、杨副官归位!”士兵们齐声敬礼,声浪铿锵。
余中航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局势已经紧张到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提前结束休假了?”
“报告将军、副官!”上校上前一步,敬礼汇报,“亚空间各防线压力已达临界点,人手极度短缺。最高议会命令,紧急召回所有在第一宇宙休整十年以上的修行者了。情况……非常危急。”
杨凌韵神色一凛:“明白了。职责所在,为了人类,也为了家园吧。”
“请两位随我来,元帅正在指挥部等候,有重大战略部署需要商议。”
余中航与杨凌韵对视一眼,再无多言,迈着坚定的步伐,跟随着上校走向那座象征着人类最后防线的指挥塔。他们的背影,与方才在儿子面前的普通父母形象判若两人,只剩下军人的坚毅与沉重。
完全不知父母已踏入另一个世界的余夕,做了个深呼吸,敲响了纸条上写的门牌号对应的防盗门。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门内传来一阵慵懒又带着十足怨气的喊声,伴随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动静。
咔嚓一声,门被猛地拉开。
当余夕看清门后那张顶着乱发、睡眼惺忪还戴着一副滑稽小圆墨镜的脸时,整个人瞬间石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是……是你?!那个在街上摆摊的中二病神棍?!说我姻缘在五河士道和伊藤诚之间反复横跳的那个?!”
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算命的年轻道士又是谁!
“臭小子!你骂谁是神棍呢!”道士一听,顿时炸毛,睡意全无,气得跳脚,“你道爷我可是有正规天师府编制、享受特殊津贴的在册人员!跟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能一样吗?你这是诽谤!诽谤啊!”
双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几秒。
道士率先打破沉默,没好气地问:“……我说,那位同学,你大清早跑来砸门,有何贵干啊?”
余夕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吐槽的欲望,硬着头皮说:“……是我爸妈让我来的。他们出差了,让我暂时寄住在你这里。”
“你爸妈?”道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困惑,“你爸妈谁啊?”
余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忘了?家父,余中航。家母,杨凌韵。”
“余中航……杨凌韵……哦——!!!”
道士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堆满了极其“和蔼可亲”的笑容,一把将余夕拉进门:
“哎哟喂!原来是老余家的宝贝儿子啊!你怎么不早说!快请进快请进!自家人别客气,就把这当自己家!”
看着对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余夕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谢谢。”他迟疑地踏进了房门。
门在身后关上,也关上了他平凡的过去。全新的、充满未知(和不靠谱监护人)的生活,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