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夏雨挺身向前,眼前这一幕太过离奇,也太过幸运,自己被警察找到了。
结果脚下一滑,连人带椅子砸在了地上,又晕了过去。
向枝英忙上前扶起,就近才发现这孩子呼吸很不顺畅,来不及多想,抱起他离开。
下楼上了车,把他放到了后座躺下。
肯定是向莹干的!
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向枝英坐上驾驶位,又气又急,这时夏雨发出痛声,恍惚间看见眼前的黑灰的车顶,好似一块布,压在身上。
“咳,咳!!”
不管了,先送医院,正要挂挡开动时,突然有什么窜到前面,向枝英看清楚后眼睛猛地睁大。
“把他放下!”
向莹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双臂张开堵在车前,刚刚目睹了老妈抱着夏雨下楼,一下子就明白了。
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老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你知道在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多少个警察在找他吗?!”
“我知道,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要是真带他走,我就咬定是你和我里应外合抢走他的!”
“你疯了吗?!”
“我没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老妈!”
“你真要带他走的话!那我就完了!”
向枝英脸色极其难看,看了眼身后极度难受的男孩,又看了眼前面死不悔改的女儿。
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后,向枝英下车,走到女儿面前。
大雪纷飞之下一巴掌狠抽下去,抽到红肿,向莹没躲,发出一阵痛哼,眼神却反而更加坚定。
向枝英无奈,打已经没用了。
“女儿,你就放过他吧,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别为了一个男人毁掉一生,好吗。”
“妈,不能回头了,你就算带走他,和把他带入其他女人手中有什么区别,那个新来的局长难道就不对他有想法吗!其他女警就不对他有想法吗!”
“他就是个黑户!没任何关系,没任何背景,你还不明白吗!”
“妈!把他交给我吧!”
“我带他走,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我和他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保证!”
言罢,两人一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街灯黄光下,似乎连风雪也站在向莹这一边,更多吹落在向枝英身上。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向枝英心如刀割,女儿说的并不全错,身后车内的男孩,本来就难以正常活下去。
但也不能交给她。
“你都把他搞成那副样子了,你疯了。”
向莹面色一僵,看来老妈是铁了心了。
“是,我疯了,我想要得到他,我已经犯下大错了。”
语气渐渐带有愧疚,雪落在她脸上,融化成水,就好像在流泪。
“不过他拼死反抗,我和他没有发生那种关系。”
“就让我赎这大罪吧,怎样都好,别带他走,别带他走。”
“我以后真的会对他好的!”
“别带他走!”
看着女儿哀求至此,向枝英一言不发,两个人的命运都将由自己的决定而改变,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是无辜的男孩。
风雪正盛,仿佛上天也在催促。
失望,愤怒交织在一起,向枝英受着寒冷努力压下这些感觉,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影响了判断。
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无论是良知还是职业素养,还是其他。
转身要上车离开,被女儿一把抱住。
“你放开!”
“妈,你别带他走!求求你了!”
“我这辈子从没求过你,你就接受这一次吧,我真的会对他好的!”
“放手吧,女儿,不然妈真要对你动手了。”
向莹仍然不放。
“妈,你就不明白吗,现在一个男孩有多难得,你这样做不就是等于把他让给别人吗?!”
“你救得了他一时,救得了他一世吗?!”
到了这一步,不用再维持什么体面和感情了,向枝英闭上眼睛,竖劈一记手刀。
向莹后背无比吃痛。
也发现自己走到绝境了。
猛地放开,抄起背包往老妈脸上砸,被她一记侧踢拦下,背包瞬间裂出一个大口子。
向莹眼睁睁看着那些跑了好远的路才买来的面包,零食,饮料,绷带,止痛药,散落一地。
为防止女儿应激或者再做出什么错事,向枝英解下腰间手铐,把她手和脚连拷在一起。
解决完眼前后,向枝英喘着粗气靠在前车盖上。
疯了,真疯了,疯到这样。
对了,赶紧把这孩子送医院先。
连忙瞥了眼挡风玻璃后面,后座上空空荡荡。
不见了,怎么会,怎么会。
向枝英冲过去打开车门,那孩子不见了。
只有一步一浅的脚印,指向一方,直到街灯的极限光芒边缘处,随后就是黑暗。
更糟的是风雪愈发猛烈,这些踪迹渐渐模糊,消失。
能见度极低,搜寻几乎不可能。
完了,完了,这乡下,附近都是林子,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