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战争结束后的第三个冬天,莱顿市的雪落得比往年更密。薇尔莉特站在邮政公司的窗边,指尖轻触玻璃上凝结的霜花。窗外的街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马车碾过雪地的吱呀声混着行人的低语,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她的银色长发被挽成低髻,衬得那张曾被称为“战争兵器”的脸庞,此刻竟有了几分易碎的柔和。
“薇尔莉特,这是今天最后一封委托信。”同事艾米莉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收件人是城郊的劳伦斯子爵,地址有点偏,需要你跑一趟吗?”
薇尔莉特接过信封,泛黄的羊皮纸上用花体字写着“致艾格尼丝·贝尔”。她的机械义手轻轻摩挲着信封边缘,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双手曾扣动扳机,也曾在无数个深夜,为不识字的人写下饱含思念的信。
“我去。”她轻声说,将信封放进皮质手提箱。
第一章:雪地里的相遇
劳伦斯子爵的庄园坐落在半山腰,马车在雪地里行驶了一个小时才抵达。薇尔莉特跳下车时,冰冷的雪粒钻进她的靴筒,她却浑然不觉。庄园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时光。
“请问有人在吗?”她站在庭院中央喊道。
寒风卷着雪花掠过光秃秃的树枝,回应她的只有风声。薇尔莉特绕到庄园的后门,发现一扇虚掩的木门。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旧书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壁炉里的火焰早已熄灭,只有书桌上一盏煤油灯还亮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对着她,正站在书架前翻找书籍。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发梢微微卷曲,身形挺拔如松。
“请问是劳伦斯子爵吗?”薇尔莉特开口时,男人猛地转过身。
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色,像冬日结冰的湖面。当他看清薇尔莉特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你……”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谁?”
“我是邮政公司的自动书记人偶,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她递过信封,“这是您的委托信,收件人是艾格尼丝·贝尔小姐。”
男人接过信封,指尖触碰到薇尔莉特的机械义手时,微微一颤。他盯着信封上的字迹,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煤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艾格尼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眶渐渐泛红,“她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她在一场流感中去世了。”
薇尔莉特愣住了。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受到如此沉重的悲伤。男人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盛着泪水,却强撑着微笑:“抱歉,让你白跑一趟。这封信……能请你读给我听吗?”
第二章:未寄出的情书
壁炉里重新燃起火焰,木柴噼啪作响,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房间里的寒意。薇尔莉特坐在男人对面,展开那封泛黄的信。
“致艾格尼丝:
见字如面。
今天庄园的樱花开了,比去年更盛。我想起你说过,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可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比樱花飘落还要短暂。
你走后,我把你的画挂在卧室里。那幅你为我画的肖像,我每天都会擦拭。画里的你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微笑,阳光洒在你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我常常在深夜惊醒,以为你还在我身边。你的枕头还保留着你的气息,你的梳子上还缠着你的发丝。我不敢动它们,怕惊扰了这份仅存的念想。
艾格尼丝,我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战争期间,我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总以为等我从战场回来,就能牵着你的手,在樱花树下向你求婚。可现在……我连一句‘我爱你’,都只能写在信里,寄往那个没有你的天堂。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只候鸟,每年春天都飞回你的身边。如果不能,那就让我化作樱花树,在你经过的路边,为你开一树繁花。
永远爱你的,亚瑟·劳伦斯。”
薇尔莉特读完信时,男人早已泪流满面。他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薇尔莉特静静地看着他,机械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裙摆——她想起了少佐,想起了他临终前说的那句“我爱你”。那时的她不懂,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谢谢你,薇尔莉特小姐。”男人擦干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这是艾格尼丝的遗物,我想请你帮我寄出去。”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戒指,戒托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像极了男人的眼睛。
“寄给谁?”
“寄给‘过去的亚瑟·劳伦斯’。”男人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我想告诉三年前的自己,别再犹豫了,快去告诉她你爱她。”
第三章:蓝宝石的约定
薇尔莉特回到邮政公司时,已是深夜。她坐在书桌前,反复摩挲着那枚蓝宝石戒指。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让她想起少佐送给她的那条胸针——同样的蓝色,同样的温柔。
“少佐,”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你说过,‘爱’是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为她付出一切。可为什么当我懂得‘爱’的时候,你却不在了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薇尔莉特打开门,看到亚瑟·劳伦斯站在门外,头发和肩膀上落满了雪花。
“薇尔莉特小姐,我……”他喘着气,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我能请你帮我写一封信吗?”
“写给谁?”
“写给你。”
薇尔莉特愣住了。她的机械义手微微颤抖,金属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知道这很唐突。”亚瑟低下头,声音有些紧张,“今天你读信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和我一样的悲伤。我想,你一定也有一个深爱的人,对吗?”
薇尔莉特没有回答。她想起少佐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起自己抱着他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那些被压抑的泪水,此刻终于冲破了堤坝,顺着脸颊滑落。
“他叫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是我的少佐。”她哽咽着说,“他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战场上。他说‘我爱你’,可我那时不懂……现在懂了,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亚瑟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他的指尖温暖而干燥,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薇尔莉特的心跳骤然加速。
“薇尔莉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少佐一定不希望你永远活在悲伤里。他说‘我爱你’,是希望你能带着他的爱,好好活下去。”
薇尔莉特看着他,突然想起艾米莉曾说过的话:“爱情不是占有,而是传承。当你爱上一个人,他的灵魂就会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第四章:樱花树下的告白
春天来得猝不及防。莱顿市的樱花一夜之间绽放,粉色的花瓣像雪一样铺满街道。薇尔莉特和亚瑟约定在城郊的樱花树下见面,他说要给她看一样东西。
当薇尔莉特赶到时,亚瑟正站在一棵最大的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一个画板。画板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中的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机械义手捧着一束紫罗兰。
“这是……我?”薇尔莉特惊讶地说。
“嗯。”亚瑟放下画笔,走到她面前,“我想把你画下来,就像艾格尼丝当年画我一样。”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薇尔莉特,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少佐,但我希望……能成为那个陪你走向未来的人。我不敢奢求你立刻爱上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守护你。”
盒子里是那枚蓝宝石戒指。阳光透过樱花花瓣,在戒指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薇尔莉特看着亚瑟的眼睛,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里,有少佐的温柔,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坚定。她想起少佐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他说“要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她伸出机械义手,轻轻放在亚瑟的手背上。金属的冰冷与皮肤的温热交融,竟生出一种奇妙的和谐。
“亚瑟,”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我愿意。”
亚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薇尔莉特的无名指上。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颗凝固的眼泪,也像一颗重生的星辰。
尾声:永恒的紫罗兰
五年后,莱顿市的邮政公司多了一对特殊的夫妻。妻子是银色长发的自动书记人偶,丈夫是温柔儒雅的画家。他们常常一起坐在窗边,为不识字的人写信,为孤独的人传递思念。
薇尔莉特的机械义手早已换成了更灵活的型号,但她依然保留着最初的那双手——那是少佐留给她的礼物,也是她与过去的连接。亚瑟则在邮政公司旁边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室,画里总是有一个银色长发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或者在紫罗兰田里微笑。
“亚瑟,今天的信写完了吗?”薇尔莉特抱着一摞信纸走进画室,阳光洒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亚瑟放下画笔,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写完了。不过我还写了一封特别的信,收件人是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薇尔莉特展开时,熟悉的花体字映入眼帘:
“致薇尔莉特:
今天的紫罗兰开得很美,像你第一次来庄园时,鬓边别着的那一朵。
我爱你眼底的坚定,爱你机械义手敲击键盘的声音,爱你读信时认真的模样。我爱你所有的过去,也爱你所有的未来。
少佐曾说,你是他的救赎。而你,是我的光。
永远爱你的,亚瑟。”
薇尔莉特的眼眶湿润了。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亚瑟的唇。窗外的樱花飘落,像一场盛大的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那封写满爱意的信纸上。
原来,爱不是遗忘,而是带着过去的温暖,勇敢地走向未来。就像那朵永不凋谢的紫罗兰,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绽放着温柔的光芒。
(全文完)
创作说明:
以薇尔莉特的“成长”为主线,通过“送信”这一核心事件,串联起她对“爱”的理解——从机械人偶到懂得共情,再到勇敢拥抱爱情。
亚瑟·劳伦斯的角色设定,既是薇尔莉特的“镜像”(同样经历过失去),也是她的“引路人”(帮助她走出过去的阴影)。
细节呼应《紫罗兰永恒花园》原作元素,如“樱花飘落的速度”“蓝宝石胸针”“自动书记人偶的使命”,同时加入原创情节,让故事既熟悉又新鲜。
语言风格贴合原作的细腻与唯美,通过环境描写(雪景、樱花、煤油灯)烘托情感,用书信传递人物内心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