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愁指尖的血珠悬而未落,识海中三道剑影随心轮莲花缓缓旋转,凝成一道逆冲之势。十二灵光自奇经八脉逆行而上,汇入手少阴心经,沿着雷纹旧伤一路攀升,最终注入金丹核心。她未动身躯,却已将截天剑体对“破界之力”的共鸣催至临界。
阵法第四层血环已然成型,九处血符燃烧殆尽,怨气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记忆碎片开始外泄——母亲临终前握着玉佩的手、凌云霄转身离去的背影、寒潭底部那条被剑意斩杀的水蛇……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神魂深处,仿佛要被生生剥离。
王玄通的声音在玉佩内震荡:“守住本源,不可放任神识溃散。”
她闭目,心火骤燃,以肺金之气为引,强行压下五脏躁动。金丹表面的剑纹微微震颤,终于响应召唤,《轰轰烈烈葬星河》的第一式意境自丹田升腾而起。大日虚影初现于左,炽光灼烧神魂;黑涡成形于右,吞噬四周灵气。两极尚未完全交融,但仅此初象,已在识海中炸开一片裂痕。
东南方位,古树根部的血线应声崩断。
山崖之上,黑袍人猛然一震,双手结印的速度陡然加快。他未曾料到阵眼竟会从内部被反向冲击。血环绞杀之力瞬间提升三倍,空间压缩至近乎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谢见愁睁眼。
眸中无光,却有两极元磁剑光迸射而出,直击山崖投影。虚空扭曲,岩石寸寸龟裂,一道人影被迫跃出阴影,落在潭边巨石之上。此人面容枯槁,额生血瘤,手持一杆残破骨幡,正是血魔谷长老丁。
“半步大能,竟能破我九转血魂阵?”他低喝一声,左手迅速掐诀,准备改用音波咒言续控残阵。
谢见愁左手结印,十二灵光齐震,在体外凝成微型剑阵。剩余三层血环撞上剑域,如同泥牛入海,再难寸进。她右手抬起,金丹剧烈震动,第二次催动《轰轰烈烈葬星河》。
这一次,剑势外放。
左肩升起一轮大日,光芒刺破潭面黑雾;右臂旋起漆黑洞涡,吸纳四周光线。二者交汇于掌心,化作一道凝练剑虹,直斩主阵眼——那片已被血线缠绕的衣角。
“不!”长老丁怒吼,抛出一具血傀儡挡在前方。
剑虹贯体而过,血肉瞬间汽化,残肢飞溅。紧接着,衣角所在之地爆发出刺目强光,整座血魂阵的核心节点轰然炸裂。九条血链自空中断裂,抽回半空时如活蛇哀鸣,随即化为灰烬飘散。
长老丁面色剧变,立刻祭出血幡,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幡面九条血纹骤然亮起,重新勾连天地,欲将谢见愁拖入血海幻境。
谢见愁未退。
她感知到《混混沌沌噬宙宇》的意境正在体内酝酿。虽未完全掌握七十二招全式,但她借太极图卷的吞噬之势,在周身形成短暂真空领域。九条血链扑至近前,刚一接触那片扭曲空间,便如冰雪遇阳,顷刻溃散。
她脚踏神桥之力,身形凌空而起,一步跨出三丈距离。足下水流停滞,仿佛踩在无形阶梯之上。下一瞬,她已逼近长老丁身前。
掌心十二灵光压缩至极致,凝聚成一点锋芒。她一掌拍出,掌风所过之处,空气撕裂,留下细密电弧。
长老丁仓促举幡格挡。
“砰!”
血幡断裂,半截残杆飞出十余丈,插入岩壁深处。他本人倒飞而出,背部重重撞上巨石,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惊骇难言:“这……不是半步大能该有的力量!”
谢见愁落地,气息微喘,但战意未减。她站在碎裂的阵纹中央,脚下水流蒸腾成雾,湿发贴在额角,目光冷峻如刃。
王玄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带着几分凝重:“此阵并非寻常邪术。九转血魂阵只是表象,其底层禁制结构,分明是‘本源级’封印的雏形。血魔谷不可能掌握这种手段。”
谢见愁不动声色,眼神却微微一动。
“背后有人。”王玄通断言,“而且,来头不小。天机阁……未必干净。”
话音落下,玉佩光芒黯淡,残魂沉入深处休养。
长老丁靠在巨石旁,一手撑地,另一手死死攥住断裂的幡柄。他盯着谢见愁,忽然冷笑:“你以为赢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唤醒的是什么。那块玉佩里的东西……早就该死了。”
谢见愁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细微纹路。
“你说得对。”她声音平静,“它确实该死。但它活着,是因为有人该死在它前面。”
长老丁脸色骤变,猛地张口,似要喊出什么。
就在此时,谢见愁右手并指如剑,十二灵光汇聚指尖,指向对方咽喉。
“幕后之人是谁?”
长老丁嘴唇微动,一个名字即将出口——
潭底忽然传来一阵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符文在水中苏醒。水流翻涌,一圈暗金色涟漪自谢见愁脚下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原本熄灭的阵纹竟重新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