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于暴走队的整备室中,雷明和田村刚刚从赛场上下来,他们的队友见两人气氛不对,很快就收拾东西走了,只留下雷明和田村沉默以对。
在这因为堆满了大量工具而显得有些拥挤的整备室中,双方虽然没有任何发言,但任凭谁都能看出来两人气氛之间的僵硬。
此时处于一场比赛结束的时间,说实话,成绩很不理想,在田村的失常发挥之下,成绩甚至比最低预期还要差了许多。
在长久的沉默后,田村最终还是打破了这无尽的沉默:“雷明,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退出暴走队。”
“田村,我也说过了,我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见田村和自己摊牌,雷明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明白暴走队是你的梦想,为了这一步,我们也付出了一些……牺牲。”田村深吸一口气,斟酌了自己的说辞,“我无法对那件事熟视无睹,所以我决定就此退役,不再参与赛车比赛。”
“田村!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好人!”听到田村的话,雷明刷一下站起来,言辞激烈,表情扭曲,配合脸上的伤疤显得十分狰狞,“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不是也同意了吗?难道你一句不想同流合污就想跑了?”
“雷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田村尽力安抚有些失控的雷明,“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了,别说是享受比赛了,就连正常发挥都有困难,你让我怎么继续我们的梦想。”
“那你就去找(脏话)心理医生,暴走队不是臭底边队伍,有的是钱帮你摆脱心理障碍。”雷明直接揪住田村的领子大吼道,“连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都做出来了,只是一点心理障碍算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已经决定了。”田村叹了口气,向雷明做出了最终的宣判,“我会退出暴走队,去尝试弥补当年的错误,仅此而已。”
“你——”雷明气急败坏,举起右拳就打算打向田村。
“雷明你冷静点!”所幸,雷明还没来得及挥拳,肖天亮就在刚才离开的队员呼唤下过来劝架,直接上去拉住了雷明的右手,“都是兄弟,何必动手呢。”
“谁跟这种出尔反尔的家伙是兄弟。”被肖天亮拉住手的雷明,干脆是一把把田村往后推,田村也因为这股力量直接摔倒,撞倒了附近的摩托车。
“我没什么好说的。”田村扶着摩托车站了起来,回应了雷明的话,随后和肖天亮说道,“关于那件事,就麻烦你和雷明说了。”
“什么事?”田村的话引起了雷明的警觉。
“哦,就是他找来接替自己的车手。”肖天亮也直接向雷明说出了事情的全貌,“我已经和他见过了,天赋不错,培养一下未来说不定都能超越田村——”
“呵。”肖天亮话没说完,雷明就发出了一声轻笑,打断了肖天亮,“好啊,你们居然背着我都把事情办好了是吧,就这么拿我当外人?”
“这……”肖天亮看雷明这一副气笑了的样子,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我毕竟是车队经理,总得为车队的未来考虑,田村已经没办法再比赛了,我不能让车队就这么废下去啊。”
“滚。”雷明平淡的甩出了一个字,但却让肖天亮不禁打了个寒颤。
“雷明,你听我解——”出于自己的职能所在,肖天亮还打算壮着胆子再说点什么。
“我让你们滚!听见没!”雷明见肖天亮不识相,便怒吼着重复了自己的意图。
“行行行,你先冷静一下。”肖天亮被雷明吓了一跳,赶忙转身拉上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田村,“走吧,田村,让雷明自己静一静。”
田村在临走之际,看了眼雷明,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田村和肖天亮就离开了整备室。
雷明见两人离开,一脚踹到摩托车上,将自己的摩托车也踹倒,随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再也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情绪。
……
时间回到现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顺着呼吸浸入雷明的鼻内,将雷明从昏迷中唤醒,也让雷明隐约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医生,雷明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只是一些轻伤。”
“那就好,那能麻烦医生回避一下吗?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他。”
“行,严警官,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严警官?难道说……”医生离开时的称呼让雷明隐隐猜到了现在的情况,于是便睁开眼睛,却正好看到一个坚毅的面孔映入眼帘。
“哦,你醒了吗?”严嵩见刚刚一副死相的雷明苏醒之后,便直接询问道,“大脑还清醒吗?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询问,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稍等一段时间。”
“我很清醒,警官。”看向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雷明也明白自己昏迷后发生什么事了,点了点头,接受严嵩的询问,“你尽管问吧,我会尽量回答的。”
“嗯,很好。”严嵩见雷明此时意识清醒,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录音笔,按下开始录音的按钮。
“这里是灵侦支队队长严嵩,正在针对田村遇袭一案新增受害者雷明进行录音留档,完毕。”录下了这样一段话之后,严嵩将录音笔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开始询问,“在我抵达修车行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那时是修车行下班的点,我原本打算稍微收拾一下就离开,结果那个骷髅头骑手就突然出现,打算对我动手,在察觉到有人来了之后,就带我到修车行的后院躲了起来。”雷明答道。
想了一会,雷明又补充道:“我在暗处看到了警官你带着枪,就向你发出求助,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骷髅头骑手从和你见面开始就是那副怪人的模样了?”严嵩追问道。
“是的,他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他抓住了。”雷明答道,神色平静。
“对了,我看你的办公室和修车行门口都有装摄像头,可经过我同事的现场调查,发现他们都损坏了。”突然间,严嵩问了个有些怪异的问题,“是被骷髅头骑手破坏的吗?”
“这……”雷明也被严嵩的问题搞得有些迷惑,“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不过毕竟警方要负责解决这个手枪打不动的家伙,总得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判断需要出动多少警力。”严嵩耸了耸肩直接说明了情况。
“呃,倒不是骷髅头骑手破坏的,今天修车行的电路因为一个学徒操作不当短路,连带着烧坏了摄像头。”雷明挠了挠脸,视线有些飘忽,“那能想到,这摄像头一坏,骷髅头骑手就来了。”
“是吗?那真是遗憾。”严嵩叹了口气,对此表示可惜,随后便将话题回归案件本身,“虽然对方没有露出真容,不过雷明你对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有想法吗?”
“也可以说有吧……”面对这个问题,雷明有些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说明。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严嵩见状也出言为雷明做心理建设,“你大可放心说明,毕竟只有你说清楚了,警方才能更好的处理骷髅头骑手的问题。”
“我主要还是担心警官认为我在说胡话。”雷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你是担心这个?”严嵩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对雷明的话有些讶异,“我是灵侦支队的人,这个部门接的就是怪力乱神的案子,你只管说就行,验证真假的事情由我们来想。”
“那我就说了。”雷明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做足心理建设,“警官应该知道,暴走队是我和田村两人拉投资,最终建立出来的队伍吧,但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我和田村找到了肖天亮这个想借助暴走队这个跳板进入赛车行业的人,并且由肖天亮从中介绍,找到了一位愿意给暴走队起始资金的老板,但这位老板有个要求,那就是希望我们能在一场地下车赛中,赢得比赛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地下车赛?”听到某个名词之后,严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警官你听说过?”雷明见严嵩如此反应,便询问道。
“岂止是听说过,我还参与过。”严嵩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没记错的话,那是三人一队的团队赛,因为没有规则限制,也有人会改造自己的赛车,撞翻其他对手来取胜。”
“是的,就和警官说的一样,由于是三人一队才能参赛,我们不得不去寻找队友,正巧,那时有一个叫做项天宇的人想要加入暴走队,能力也不错,我们就把他拉过来一块参赛,权当是为未来的比赛提前磨合了。”
雷明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低落:“可我们谁都没想到,当时主办方交给项天宇的比赛摩托有质量问题,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其他队伍的摩托车上前撞了一下项天宇,结果就直接造成了摩托车起火。”
“项天宇本想直接冲到休整点去灭火,可刹车也在那时失灵,项天宇为了不伤到其他人,只能驱车撞到赛道边缘,引发了爆炸,死在了这场事故中。”雷明说到这里,双手紧紧握住被子,微微颤抖。
“意外的发生中断了那场比赛,那时我和田村都非常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对未来的暴走队成立造成什么影响,而就在那时,肖天亮带我们去见了那位老板,我们这才知道,那位老板也是地下车赛的金主。”
“那位老板告诉我们,虽然比赛没有完成,但是他可以同意我们出资组建暴走队,不过作为代价,我们必须要对这场比赛中发生的事情保密,我和田村针对这件事商讨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昧着良心收下这笔资金。”
“田村虽然在我和肖天亮的轮番劝说下,同意了这件事,但是因为始终无法放下项天宇的死,所以在后来,竞技状态一落千丈,最后也无心比赛,选择了退役。”
雷明说完这些之后,神情轻松了许多,紧握床单的手也终于松开了:“事情的全貌就是这样了,警官。”
“所以这才是你和田村不和的原因吗?而且……”严嵩思考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认为,那个骷髅头骑手,就是项天宇的冤魂?”
“是的,无论是从那封信,还是那被火焰包裹的身躯和机车,无不暗示了这点。”雷明闭上了双眼,心中五味杂陈,“那就是项天宇的怨灵所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