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锦水医学院老校区茂密的香樟树，筛下晃动的光斑。
林小雅和李修琪并肩走在通往第二食堂的石板小径上。
“不会吧——”李修琪望着冰淇淋店前排起的长队，发出一声哀嚎。队伍最前面，一群穿着统一T恤的幼儿园小朋友正在老师的指挥下有序领取冰淇淋。
“这是哪个幼儿园的户外活动啊……”
林小雅看了眼被小朋友淹没的冰淇淋窗口：“要不算了？”
“不行，”李修琪转身，眼神坚定，“越是吃不到，越要吃点什么把它补回来！” 她拉着林小雅就往旁边的小吃街走：“今天必须进行战略性补偿！”
几分钟后，从食堂侧门小摊出来。
李修琪手里多了一个刚出炉的红糖锅盔。 她狠咬一口，烫得直吸气，又舍不得吐出来，只能张着嘴呼呼哈气。
“呼……所以说，你真的不考虑神经科学吗？”她含糊不清地嚼着，“我看你上解剖课那劲头，跟拆礼物似的。”
林小雅看着手中被李修琪硬塞过来的半个锅盔，琥珀色的糖浆正顺着边缘缓缓淌下来，浸湿了油纸。
她没有立刻回应。
两人在路旁一株巨大的梧桐树下停住脚步，树荫带来片刻清凉。
“也不是不考虑。”她终于开口了，“就是觉得……神经科学太干净了。哪里坏了，修哪里，像说明书。” 她慢吞吞地咬了一小口锅盔：“我好像对那些……没写在说明书里的乱码，更感兴趣。”
李修琪三两口解决了锅盔，随意抹了抹嘴：“懂了，嫌说明书太直白，想看那一团乱麻的草稿纸是吧？”
话音未落，她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路边树荫下的小推车。
“冰粉！”她小跑过去，“阿姨，两碗冰粉！多加点料！”
她端着两碗堆满配料的冰粉回来，先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这才把另一碗递给林小雅：“尝尝，这个天吃正好。”
两人走到图书馆后侧的空地。林小雅将长板靠在一旁，拿出纸巾仔细擦拭着石阶，又不放心地盯着检查了几秒，确认没灰了才坐下。李修琪则直接把滑板往地上一放，轻松坐了上去，两条腿随意晃着。
“你呢？”林小雅尝了一口，冰凉清甜，“一直做基础研究？”
“看情况。”李修琪晃着手中的勺子，“现在觉得神经信号有意思，下个月没准就腻了。”她耸耸肩，“急什么，还没毕业呢。”
“其实，”林小雅的目光飘向远处老图书馆的尖顶，“我最近在看一些临床心理学的东西。”
“哦？”李修琪转过身，虽然坐在滑板上矮了一截，还是努力仰起娃娃脸，“想去治心病？”
“差不多。”
“那可累心，”李修琪撇撇嘴，难得正经了一秒，“身体的病有数据可查，心里的痛……看不见摸不着的，光是听着就够让人郁闷的。”
“上次路过咨询室，听那个医生说：‘肯走进来承认自己需要帮助，就是最大的勇敢’。唉，听着就心疼。” 说罢，她端起塑料碗，仰头把剩下的红糖水一口干了。
林小雅安静地听着，看着红糖水一点点漫过晶莹的冰粉。
李修琪却已经利落地跳起来，几步窜到马路对面扔了空碗，紧接着身形一拐，顺势钻进了旁边的炸鸡排店。
没过一分钟，她又捧着个纸袋冒了出来，嘴里嚼着刚出锅的鸡排，好奇地用脚尖点了点林小雅的长板： “让我试试？”
她一手拿着纸袋，一手保持平衡，小心地踩上去。
起初有些晃，但很快稳住。滑了一圈回来，她跳下板，懒洋洋地叉起一块鸡排：“还是我的小鱼板自在，转弯更随意。”
“哼，各有各的好。”林小雅一把接过长板，护短似的轻哼了一声。
“行行行，那你试试我的。”李修琪把最后一块鸡排塞进嘴里，脚尖一勾，顺势把自己的小鱼板踢到了她脚边。
林小雅试探着踩上去，板身太短又太灵活，晃得她瞬间不敢动了，两只手僵硬地架在半空找平衡。
“噗——”李修琪鼓着腮帮子笑喷了，大步跨过去一把扶住她： “板界旱鸭子，你好呀！”
林小雅撇了撇嘴，也忍不住笑了。
闹够了，两人踏上板子，慢悠悠地往回滑。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宿舍区的路口。
快分别时，林小雅突然停下脚步。
“周六滑板社去江滨公园，要一起吗？”
李修琪单脚踩在小鱼板上，动作顿了顿。她歪头想了想：
“到时候……你罩着我？”
林小雅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好。”
“成交！”李修琪打了个响指，突然想起什么，愤愤地挥了挥拳头，“对了，下次我们要早点来！赶在那帮小屁孩放学之前，把冰淇淋抢光！”
她踩着滑板轻快地转了个圈，消失在宿舍楼的转角。
林小雅站在原地，晚风拂过。
关于未来的迷思仍在，但此刻，嘴里还残留着红糖的甜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