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莓与金发哥特萝莉的对视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看来某些人不仅音乐细胞永久停留在幼稚园,连穿衣的品味也一并被冻结了呢。”白鹭莉莉打破了沉默,碧蓝的眼眸轻蔑地扫过小莓身上那件毛茸茸印满草莓图案的睡衣。
(卧槽!你这个平胸怪还敢人身攻击?!)
小莓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对方的胸口:“总比某些人强!全身上下能找到的唯一弧度,大概就是你手里那个红茶杯的杯柄了!”
莉莉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她漂亮的五官几乎要扭曲:“你这种听觉污染源,学院就该把你发配到最底层的地下室!免得祸害众生!”
“哈?!你这行走的毒液喷射器!最该被关进绝对隔音的监狱,省得用你那刻薄话语冰冷别人的好心情!“
“幼稚鬼!”
“平胸怪!”
两个人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死死占据着阳台属于自己的那一侧,用眼神继续着殊死搏斗。
“哼!”莉莉高傲地扬起下巴,转身将阳台玻璃门拉得震天响,“砰!”
小莓对着那扇玻璃门用力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大声用对方绝对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哼!脾气差得像暴风雨!嘴巴毒过眼睛蛇!身材平过飞机场!简直是完美避开了所有偶像应该具备的美德!倒霉透顶了才会和这种家伙当室友!”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两人形成了诡异的默契,绝对同时不出现在公共领域,小莓想去厨房倒水,听到A房门有动静,立刻缩回了房间;莉莉想泡第二杯红茶,听到B房门响动,也立刻退避三舍,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出门,也不让对方出门。
然而忍耐是有限度的,最终对水分的需求战胜了幼稚的对抗心,小莓蹑手蹑脚摸进厨房正准备拿起水壶——
A房间也同时打开了。
白鹭莉莉穿着那身华丽的黑裙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她目标明确的走向料理台,那里放着她一盒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进口红茶。
两人在厨房中央狭路相逢。
空气再次凝固。
“让开。”莉莉冷冰冰地说。
“凭什么是我让?我先来的!”小莓梗着脖子。
“你的存在拉低了这个空间的平均格调。”莉莉扫了一眼小莓放在台面上那包印着卡通草莓的饼干。
“你的存在还污染了这里的空气呢!过期红茶!”小莓立刻反击,目光瞄准了莉莉那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你懂什么!这是金骏眉春摘!”
“我看是陈年烂树叶!”
“幼稚鬼!”
“平胸怪!”
就在第二轮垃圾话即将升级,两人几乎要像小学生一样互相推搡起来的时候——
“咔嚓。”
302公寓的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厨房里的两人瞬间噤声,同时扭头望去。
门被推开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线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运动背心,下身是宽松的工装裤,脚踩一双磨损严重的运动鞋,一头利落的黑色高马尾中挑染着一缕如火焰般的亮红色,小麦色的皮肤下的肌肉线条匀称而充满力量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与偶像学院的精致氛围格格不入的野性气息。
她的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似乎是没料到屋内是这般光景,锐利的目光随之扫过僵持在厨房的两只斗鸡少女。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地走了进来,将背上一个看起来颇重的行李包随意地放在客厅角落,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让小莓和莉莉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接着她拿出一瓶冰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喝完后她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下嘴角,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依然石化的两人。
“吵架?”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沙哑和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瞬间打破了所有僵局。
“再吵,下次品评会,我们四个,一起住地下室。”
小莓和莉莉瞬间熄火了,像被同时掐住了脖子,互相瞪了一眼,却再也说不出半句垃圾话。
对方不再看她们,拿着水瓶径直走向了标着“C”的房间,只留给客厅一个冷漠而充满力量的背影。
刚才还火药味弥漫的两人,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尴尬和寂静。
那句”一起住地下室“的冰冷宣言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熄了阳台和厨房里所有的明火。
然而余烬未灭,小莓和莉莉互相瞪着,胸口还因为刚才的交锋而微微起伏,但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了,再也喷不出新的垃圾话,第三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两人喘不过气。
短暂的沉默后。
“哼!”
“哼!”
白鹭莉莉率先动身,她高高扬起下巴,用尽可能优雅的姿态拿起她那盒珍贵的“金骏眉春摘”,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A房间。
“砰!”
又是一声不算轻的关门声。
小莓对着再次关上的A房间门,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做了个毫无威慑力的“超凶”表情,她气呼呼地抓起自己的“草莓饼干”,转身冲回B房间。
“咔哒!”
302公寓的公共区域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客厅里那台双开门冰箱在低微的嗡鸣。
一想到C房间里有一个恐怖到不可直视的存在,小莓和白鹭莉莉各自龟缩在自己的房间,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来注意。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302公寓的大门再次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
“咔嚓。”
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
首先探进来的是一个略显凌乱的黑色长发头顶,然后是办张苍白而精致的脸,以及如紫水晶般幽深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眸,就像一只小鹿在谨慎地观察着门内的情况。
当她确认了这里就是目的地后,门被完全推开了。
如月幽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明显过时但洗的非常干净的米白色连衣裙,裙摆有些泛黄,她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提琴盒,与她周身散发出的空灵易碎气质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门槛上,然后紫罗兰色眼眸中迷茫尽去,被一种沉浸在悲剧中的哀伤所取代。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舞台的咏叹调,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漂泊的孤舟,终于抵达了命运的港湾……这狭小的巢穴,是否将成为我最后的舞台,抑或是……埋葬过往的棺椁?”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眼里写满了故事。
B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宽阔的缝隙,小莓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O型,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登场方式惊呆了。
A房间的门也开了一道缝,白鹭莉莉皱着眉头看着门口那个“戏精”,嘴角撇了撇。
只有C房间还无动于衷。
如月幽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扮演里,她轻轻放下小提琴盒,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客厅中央感受着“舞台”的气息,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沙发表面,继续着她充满戏剧张力的表演:
“三位陌生的同舟之人啊…你们的目光,是审视,是好奇,还是…与我一般,带着无法言说的过往与枷锁?”
她转向三个房间的方向,眼神依次扫过两人,最后定格在公共阳台外那片暮色笼罩的庭院。
“从今日起,这方寸之地,便是你我命运交织的剧场,我是迷途的演员,如月幽…”她微微停顿,侧过头露出一抹凄美而脆弱的微笑,“…亦是,你们的新室友。”
说完这句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彩的独角戏,周身那强烈的戏剧气场瞬间收敛,眼神重新变得有些迷茫和怯生生的。
她默默抱起自己的小提琴盒,像一抹幽魂安静地飘向了最后的D房间。
“咔哒。”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关门声。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小莓、白鹭莉莉,甚至刚刚开门出来的龙崎堇,都一时无言。
(我的天!这就是如月幽同学吗?现场看比品评会上还要…厉害!这演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过…在宿舍里也这样,未、未来的日子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小莓心中一阵吐槽。
几秒后,白鹭莉莉轻轻关上了门,而刚刚出来的龙崎堇则是捡起了因为过于震惊而从指尖掉落的哑铃。
小莓回顾了一下这个宿舍组合,一个平胸怪,一个社会姐,一个戏精鬼。
(糟了糟了,这大学之路可真是一点都不平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