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雨麓,是个很任性的女孩,无论是她,还是我,我们都是这样觉得的。
我像平时一样正在刷手机,直到刷到那条经典选项,又是吃下后悔药之类的,后面那半句我没有看完,我把手机给摔在了地上,它没有坏,地毯缓冲了很多的伤害,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就像个窝囊废一样,就像现在,我连个手机的生死也决定不了。
一 于雨中
我是我父母的第二个孩子,他们总共生了四个,老大,老三,老四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不听话的只有我一个。
“我们只有三个孩子。”
这句是爸爸对我说的,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总是伤心地对我说:“对不起,于麓,对不起,这是你爸爸的决定,妈妈还是爱你的。”
她抛下了这句温柔且不负责任的话。
没错,我姓于,是曾经姓于,在那个名门中诞生的我痛恨他们,忤逆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要求太高了,我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书垒起来比一层楼都高,受到的礼仪教育也是普通人所无法企及的。
就算这样的我,还是被他们给抛弃了,随后洋娃娃想要变得可怖:我无法原谅这些利益至上的人。
后来我的爸爸把我送到了一所普通的学校,一所普通人都能光顾的小学,这样既能考验我,又能不败家族的名声。
我在那里念完了五年制的某校,用我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轻松至极,我以压倒性的胜利战胜了同龄的小朋友们,最终的成绩几乎全满。当然,现在的我来看当时,我为何要与一群小学生较真呢?我没有在那里交到任何一个朋友,老师也总是教育我,用年龄与经验来产出一些正确的话,试图矫正我的傲骨。
到了普通的初中,我还是那样瞧不起任何人,同时我似乎萌生了一些扳倒我家族的想法,我想让他们向“蒙羞”了家族的我道歉。
我做着幼稚的梦,同时又为那幼稚的梦浇水施肥。
我的学习成绩有所下滑,在初三的那年,我策划了很多的事,学习的时间有所减少,我也不再是断层式的全校第一了,从一直以来的全校第一变成了全校第二十一。
很多老师都找过我谈话,我依靠着伪装的本能躲过了他们一次又一次那令人发笑的“洞察”,本地台的记者也闻风赶来,只有焦点才能带给他们神经上的慰藉,我闭口不谈,生怕明天的报纸被爸爸看到。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些什么。
学校里的同学开始嘲笑我,啊,就是那次吧,我考了全校的中等排名那次,是我考试的那天睡过头了,少考了一科,毕竟前一天写了一宿的捣蛋计划。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
中考我还是考了全校第一,那个之前收了爸爸钱的托管所为我拉了条横幅,同时,嘈杂的议论声混入了斑驳的耳鸣声,爬在我的耳根旁,咬在了我的耳膜上。
“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聪明,以后也差不了。”他们说着毫无逻辑的话,麻醉于他们主观上的客观。这些就是无聊的,将我与人为善的想法吹到微微变形的耳旁风。
高中是我酝酿出终局的好时机,高考是个很好的可以出名的机会,我自然要把握住。
而过程似乎没那么顺利,高强度的上课时间令我窒息,即使我考到了全校第一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反而是拉进了重点班培养,我不喜欢他们的注视。
更早之前的军训也是如此,烈日下,我的鼻梁晒爆皮了,单脚踩到大脚趾淤青,不过无所谓。
无所谓,这是我复仇路上的一颗石子而已。
“无所谓的。”我的声音打着颤,有些愧对于我这娇嫩的皮肤,不过我依旧催眠着自己。
我已经好久没有对着镜子哭了。
后来我拉低了平时考试的分数,也终于被那些托以众望的家伙们踢出了重点班,我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中。
窗外的树还是那样常青,放学的铃声还是那样悠长,我想要决战的心就是印在了这个夏天上吧。
这副风景是不会理解我的,它无论对谁都是那一副面孔,我会创造只属于我自己的风景。
高考我考了584分,英语那科我一点没答,只写了名字与准考证号,哦对,还有作文上我也写了一句中二且赋有镜头感的话。
“I will be coming soon.”
父亲的脸抽动着,那个男人百感交集,现在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打我。
因为眼前的庄园大门被人团团围住,嗯,就是我身后的那群记者,麦克风像黑色的花朵一般挤满了空隙,闪光灯亦如我那匿于隐忍之间的璀璨,照遍了我的全身,映照了我的笑容,照亮了爸爸放在眼眶前,试图遮住光亮的手心。
他认输了,那个男人还是认输了,他荣耀是虚伪的,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嗜赌的男人拿着钱站在了风口上,他的成功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我在上学的这段时间里,用了大部分的精力捏造出了他的对手公司,为他的谎言层层剥离,最终与他两败俱伤,我的假象被识破了,而他的公司即使勉强站得住脚,领头人也不再是他了,他的下属渐渐把他架空起来。
我也在上学期间做出各种演算,也趁他不在家的前几天,成功破解了他保险箱的密码,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也被我一扫而空。我也要感谢那个大雨天没有撵我走,而是请我做客的母亲。
他彻底输了,最终跪在了名为人群的浪潮之中。
“于麓,爸爸错了。”
那个男人笑着流泪。
这是他第一次为我流泪,也是第一次对着我笑。
我让他帮我做了件事,我改姓了。
“我叫雨麓。”
我依旧没有放过他,我没有给他留一分钱。
他整我的手段其实有很多,但我利用那笔钱做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将我藏好。
他没钱的时间一久,用纸币糊成的手腕自然就脱落了,没有人再愿意帮他,那个男人把庄园拿去抵了债,还剩一笔钱,他做起了老本行,拿去赌博,输了,借钱赌博,又输了。
他跳楼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众多结局之一,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这样再好不过。
我最后寄了一笔钱给了妈妈和姐妹们。
“……不要再联系我了,我是个让你们蒙羞的人……爱你们的陌生人,雨麓。”
嗯,再好不过了,真是个任性的回答。
二 柯蒂斯
我叫雨麓,是个很任性的女孩,无论是她,还是我,我们都是这样觉得的。
没错,“她”,就是柯蒂斯·雷·弗拉逊,我最好的朋友,柯蒂斯。
蓝蓝的头发,黄色的眼睛,一个外国人,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蓝发是染的,也对,毕竟我也没见过蓝头发的人。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她的一切。
“雨麓小姐。”
头低的恰到好处,笑容维持得也很标准,真是位美丽的人。
她训练有素,无论是各种方面,她都配的上我,在我给开出的高额薪水面前,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的跟班,下属,执事,经纪人。
“我是您的管家柯蒂斯·雷·弗拉逊。”
对,她喜欢称自己为管家,虽然不管叫什么,她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这是我最擅长的菜之一。”
一盘油炸的茶叶肉,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菜,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水准的,甚至可能超越了我小时候家里的厨师。
她来的第一天,屋子就变得十分整洁,之前找人去打理都需要很久,露天泳池也被她收拾的无可挑剔,我在这里头一次见到的大伞被撑了起来,一旁的甜点也是量少样多。
她就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对各种复杂或者简单却费时费力的事都能轻松解决。
“你会魔法吗?”
“当然。”
随后的每一天柯蒂斯都能拿出不同的“最擅长”的菜,甚至在家陪我的时间远大于外出时间,也能把我的新公司给照顾好。
她没有吝啬那优秀的光辉,甚至是我,有时也会产生一丝丝的自卑。
我在空闲时间略微向她学习起了各种家务,虽说这与我之前的辛苦根本不值一提,但我还是不太想让我美丽的手起茧子,毕竟我雇柯蒂斯就是为了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当然柯蒂斯也是这样说的。
“这件怎么样?”
有一次我们在商场里逛了好久,当我举起这件红白色的裙子时,她也终于没再摇头。
我从试衣间出来,柯蒂斯将手掌分开,五指碰上五指放于胸前,笑着看向我。
“很适合您哦。”
她拿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我也看见了她的汗珠在发丝与额头间打转。
“先放回车里吧。”
我催促着柯蒂斯,让她把东西全放进了灰色的跑车里。
“大小姐不上车吗?”
“说什么傻话,还没买完呢。”
我拿起了一件又一件与之前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
“好了,进去吧。”
“您这是?”
“当然是给我的管家挑新衣服了。”
柯蒂斯这时也才明白,无论是现在这些帅气的衣服,还是之前挑的那些不合我尺寸的可爱的衣服,很多都是给她挑选的。
“你吃什么口味的?”
再次买完衣服后,我挽着她的胳膊,指了指一旁的冰淇淋店。
“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你不会把我当成花瓶了吧?”
“没,只是……”
“那就好。”
我拿了两根冰淇淋,将一根递给了柯蒂斯,随后我们二人在商场转了一下午。
回到家后,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
“什么?”
柯蒂斯要帮我洗澡,但我不是很好意思,毕竟之前都是我自己洗身体,只有很小的时候才会这样,最终我犹豫了很久才把她放进来。
“好了吧。”
她搓我后背的时候我的脸热成了和热水同一个温度,我也赶快打断了柯蒂斯,转为我帮她洗。
“……”
我捏着她的胳膊,她的身体素质不太像正常女生,各种地方也微微带有肌肉的轮廓。
“今天就陪我吧。”
“?”
我把柯蒂斯拉到了我自己的房间。
“忘买抱枕了嘛。”
之前的旧抱枕被我扔掉了,腿上不夹抱枕我也很难入睡,于是把她留了下来。
我第一次交到了年纪相仿的朋友,而柯蒂斯知道我的身世,她却像母亲一样轻拍着我的头。
“陪我打游戏。”
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像普通朋友一样拉着她做各种事情,不过家务还是由她来负责。
“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过的没有您好吗?”
她来到我这儿生活的第二个月我直接问了她这样的问题。
“比我厉害的也大有人在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运气不好吧,没有遇到像大小姐这样会照顾我的人。”
我把它当成了客套话,毕竟我认为我也没怎么照顾过她。
“还有,别再说‘您’了,听上去好难受啊。”
我从沙发后面搂住了她。
“好的,大小姐。”
她很多方面都要优秀于我,但在游戏上始终比我弱一些。
“帮我赢啊,柯蒂斯。”
“当然。”
在对手的嘲讽下我把游戏交给了柯蒂斯,我相信她的打法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她也没有让我失望,成功赢下了一局。
虽说我本想着让她玩一局就好了,下一局交还给我,而我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她其实在游戏上也很厉害,只是陪我玩的时候变弱了而已。
我们吵架了,说是吵架,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发火而已。
“算了,你出去吧。”
柯蒂斯抽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在憋着,不让自己在我的面前哭出来。
从那天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柯蒂斯了,我很想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就能让她如此伤心,让她一直不肯见我。
今天的我当然知道,她并不是因这种事就会选择逃避的人,而她当时的做法的确让我揪心,她的其他任务与我的斥责撞在了一起,所以她的离开才显得有那么一丝丝顺理成章,只是当时的我一无所知。
我在反省了……我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时的我不认为我错了,我也不认为我对着空气说话,她就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我走过每一处与她曾经一起度过的地方,而这次玻璃晃出的都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那天,是我再次与她见面的一天,也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天。
我像平时一样回家,又是自己打开大门,而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喃喃自语着:“不要再躲着我了,求你了。”
柯蒂斯出现了,或许不是这样,对,不是这样,柯蒂斯在我眼前出现之前,那个我不认识的人更早的出现在了院子里的拐角处。
枪?那个陌生人拿着黑色的东西,我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那个姿势警告着我,那是总会在电影里面出现的东西,黑色的东西就是把手枪。
我没有反应过来。
柯蒂斯突然出现,把我顶走,同样用两枪将陌生人击毙。为什么是“同样”呢?因为那个陌生人也同样开了两枪。
柯蒂斯中弹了,一枪打中了她的右腹,另一枪穿透了她的左肩,也同时在我的右胳膊划下去了一片肉。
我第一次知道,中弹的人身后不是一个小洞,而是一个扩散的圆锥。
疼,但是我没有叫出来,我不明白,明明只是几秒钟,却发生了一系列我难以理解的事情。
我的理智让我拨通了紧急救援的电话,随后我哭了起来,柯蒂斯说的任何一个字我都没有记住,我只知道,我的眼泪模糊了所有,哭声盖过了所有。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也是盯上我爸爸的财产的,顺着他找到了我,而柯蒂斯被我撵走后,每天都躲在我看不见的不远处。
柯蒂斯还是躺在医院的床上,我跟前几天一样,给她送花,送便当。
我只知道柯蒂斯的伤很严重,但她奇迹般的挺了很久,我也希望她能一直挺下去,但一直挺着会很痛苦吧,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应该是对的,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大小姐,你不用自己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因为很难吃啊。”
柯蒂斯吃着便当,笑着说出这句话,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掺杂别的情绪,毕竟我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着的。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她的皮肤越来越白了。
“因为我是苏格兰人。”
明明是惨白。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
我们的双唇贴在了一起。
“你不是会魔法吗?”我问向柯蒂斯。
“会啊,你做饭也越来越好吃了,你也学会了呢。”
“不是这个……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
柯蒂斯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亲了我。
直至今天,我还是每天都在为她送花,只不过,不再是去医院里送花了。
三 拼图
“叮咚叮咚”门铃一直这样响着,我根本猜不到是谁在按着我的门铃,毕竟门外的牌子上写着外卖与快递均放门口,因此我也很久没有和别人有所交集了。
“是雨麓小姐吗?”
一个黑发小男孩站在门口,我完全不认识他,看长相我也猜不出他是哪里的人。
“啊,我是蒙古人哦。”
我明明没有问他这个问题,如同读心一般。
你会魔法吗?这句话被我咽了下去。
“你是谁?”
“巴瑞海特。”
“这是蒙古人名吗?还有我问的是你是干嘛的,而不是在问你的名字。”
“我是您的管家。”
“我不需要,我有管家。”
我没有听他解释,把门关上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去门口取外卖,那个小男孩还是站在门口。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看他还是个小孩,便把他接了进来。
巴瑞海特打量着我的各个房间,甚至到处乱窜。
“你这也叫管家吗?”
“雨麓姐姐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管家。”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吃完饭就回家吧。”
由于外卖只是一人份,我又给他做了一份饭菜。
巴瑞海特狼吞虎咽,最后还把盘子给舔干净了。
“雨麓姐姐你做饭好好吃啊,教教我吧,我身为管家可不能不会做饭啊。”
“那你跟管家有一丁点的关系吗?”
我没有憋住怒火,大声地喊了出来。
“因为……”小孩眼含泪水。
这个死小孩开始说胡话了,我瞅他越来越不顺眼,我堂堂大小姐为什么要伺候他呢?
“别哭了,你家在哪?”
巴瑞海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出去一趟。”
我出门打了辆车。
我坐在了后排,刚坐下时,车的前门被打开了,巴瑞海特坐了上去。
“我不是让你在那里待着吗?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不是能听懂汉语吗?”
“可……可我是您的管家啊。”
“我说过了,我有管家。”
我或许并不能原谅这个小孩,不过有人能陪我说说话,这种感觉也没那么糟,即使说的全是废话以及气我的话。
和往常一样,我拿着一捧鲜花去探望柯蒂斯,只不过这次多了个人。
“这是什么?”
巴瑞海特指着我刚放完鲜花的墓碑。
“你不认识这个东西吗?”
虽然我一直管他叫小孩,其实我目测他也有个十八岁了,有点像高中生的年纪。
他摇了摇头,却说出了在我意料之外的话。
“这上面为什么会有我姐姐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全名是巴瑞海特·雷·弗拉逊,跟柯蒂斯一样,他是柯蒂斯·雷·弗拉逊的弟弟。
“当然是,你姐姐……”后面的话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我只是抱着他一味地哭。
巴瑞海特就算再笨也能知道,我的泪水里夹杂着他们姐弟的脸庞。
……
“怎么这么难吃啊?”
我吃着巴瑞海特亲手做的菜,但实在是没忍住,说出了真实想法。
“而且我第一次做菜都没有切到手,你慢慢切怎么可能会切到手呢?”
我对巴瑞海特非常严格,柯蒂斯在医院时给他寄的信上说,希望能让巴瑞海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当然,也要让他成为出色的管家。
姐弟俩都是,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她们的特工生涯就结束了。
就这样,我把大部分工作都甩给了他,巴瑞海特的工作量比柯蒂斯的多多了,虽然他什么都做不好,不过我能够看到,他在成长,就像柯蒂斯在病床上时,飞速成长的我一样。
我们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十年如一日,我偶尔会去自己的新公司转一圈,但大部分时间都会让巴瑞海特处理各种问题。
转眼间我来到了三十一岁,我自然是没有喜欢过柯蒂斯以外的人,而巴瑞海特也没有结婚,说是要照顾我一辈子,即使他私下里与异性的生活很混乱,我也没有过多干涉。
我在空闲时间里,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旅游,然后去画各种风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算是对生活的热情吗?我不晓得。
“您好,雨麓女士。”
啊,我已经到了被人称呼为女士的年龄了吗?
眼前不识趣的小伙子趁我在画瀑布的时候找了过来。
“是你干的好事吗?巴瑞海特。”
我看向那个小伙子身前领路的巴瑞海特。
“别这样说嘛,大小姐。您是早上坐直升机过来的,可他是徒步爬上来的,这岂不是诚意满满?”
“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投资我的项目可以吗?”
“不可以。”
我当然会拒绝,毕竟他还什么都没讲解,却直接这样开门见山。
我接过了小伙子递来的名片,名片除了一个戴墨镜的黄毛外,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曹”,看来这就是他的中文名。
可疑程度拉满了。
“您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看了,怎么?”
“今天随着那家公司的倒闭,各种信息也接踵而至呢。”
“你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
黄毛提了提墨镜。
“这家公司在十二年前派来的人,并不是为了取您的性命,不然为何刺杀行动只有一次?这件事直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你是说……”
随着我手中的画笔掉落,我也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是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柯蒂斯?”
“大概是吧,这家公司还跟柯蒂斯小姐有所渊源,但这都已经是过去时了,那家神秘的公司也已经垮台,您也不用再做电影中想要复仇的女主角了,主角也可以换换目标。”
我思索着,怎样才能最快地去刨根究底。
“可惜我都三十一岁了,女主角这个词,还是有些陌生,应该说是,过时?”
这个名叫“曹”的小伙子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皮箱,又从一堆棉花与泡沫之中取出了更为精致的盒子。
“您摸摸自己的心。”
我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心跳的比平时快呢,这是你的消息所带来的结果,然后呢?”
曹将盒子打开。
一件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被展现出来。
一道缝隙,一抹粉色,打开到一半,是一团褶皱,直至完全打开,则是……
大脑。
以及下面的一张标签:柯蒂斯·雷·弗拉逊。
“心跳的当然比平时快,那是您的,‘野心’。”
晚上我与巴瑞海特回到家中。
“你感觉怎么样?”
我问向巴瑞海特。
“睁眼说瞎话。”
巴瑞海特很明显信不过那个人。
“可是他戴着墨镜呢,也可能是闭眼说瞎话。”
“有什么区别吗?”巴瑞海特问向我。
“在睁眼之前,他说的东西都不一定是假的呢,就叫它‘薛定谔的谎言’吧。”
“那睁眼之后呢?”
巴瑞海特接着问我。
“如果是做女主角的话,我有那个毅力,可以一辈子不睁眼。”
(至此短篇完结,后面还有个与《皿中的谬之花》相关的彩蛋,会对其有剧透,建议不感兴趣或不想被剧透的读者撤离)
彩蛋
“你是‘曹’的后代吧?”
“是啊,雨麓姐姐,真看不出来您的年龄。”
我的容貌停留在了十八岁。
“今天就是你所说的变革的开始吧?”
我问向眼前的小孩。
“没错,我马上就是‘舰长’了哦,可惜您还是副舰长,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样的大事交给这样的小孩。
“就算你拿到‘钥匙’,我们也生存不了多久,这种差事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我像这般恐吓他。
“不是还有个办法吗?”
“你是要把为数不多的能源放在那上面?”
“‘终极计划’也有很多的结局,并不是ABCD那样选来选去的。”
小孩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我说的有点多了,还请姐姐保密。”小孩把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还有巴瑞海特哥哥也是。”
这蠢小孩显得很做作,我怎么净和一些讨厌的小鬼打交道。
“跟他说没用,他是全机械化的。”
“这样啊。”
小孩流露出沮丧的神情。
“小孩,你看过《雪国列车》吗?”
“看过……”
小孩用两指捏住一束紫色的花,自顾自地转着。
“……但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要给大家带来新的能源,一种不会再有任何人去牺牲的能源。”
无聊的议题随着花被插回盆栽里而结束。
他那不可置信的话让我有了一丝的期待,毕竟他是“曹”的后人。
苟同与否,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当然是和旁边的机器人一起完成。
“走吧,巴瑞海特,今天还没和柯蒂斯打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