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同盟与渎神者之地那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激烈交锋,在“镜月居”的窗前,化作了一场遥远而喧嚣的戏剧。芙宁娜倚在窗边,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杯清澈的泉水,她轻轻晃动着杯盏,目光悠然地投向远方那能量对撞、光芒爆闪的战场,仿佛在观赏欧庇克莱歌剧院一出略显吵闹的新编史诗剧。
“呵,‘神圣同盟’……”她红唇微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依旧是那套依靠信仰堆砌力量、依靠数量弥补短板的陈旧戏码。三位枢机主教联手引导的神罚禁咒,声势倒是够浩大,可惜,力量过于分散,缺乏真正‘一击必杀’的锐利。就像一群嗓门洪亮却找不到调门的合唱者,空有音量,缺乏艺术的灵魂。”
她的目光扫过那在战场上扭转乾坤的三台神明级泰坦——“奥法之眼·弥涅尔瓦”、“大地粉碎者·恩克拉多斯”以及“虚空漫步者·奈克斯特”。
“至于渎神者这边……倒是有些意思。”芙宁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将冰冷的金属与复杂的符文,通过奥术与工程学结合,创造出足以抗衡‘神罚’的造物。这种思路,与枫丹的机械美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更加……激进和实用。尤其是那个‘虚空漫步者’,对能量吞噬与转移的应用,颇有几分巧思。看来,被主流排斥的‘异端’与‘疯子的智慧’,往往能开出意想不到的花朵。”
希雅站在她身旁,紧张地关注着战局,尤其是赫克托那在战场中纵横咆哮的身影。当她看到赫克托的龙息被圣光壁垒阻挡,鳞甲上出现灼痕时,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抓紧了芙宁娜的手臂。
“不必担心,我的小精灵。”芙宁娜反手握住希雅微凉的手,语气平静无波,“赫克托好歹是上古龙种,皮糙肉厚得很。这点皮外伤,对它而言不过是活动筋骨的代价。况且,你看——”她指向战场,“那三台大块头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它的压力已经小多了。让它发泄一下被‘圈养’几天的郁气,也是好事。”
正如芙宁娜所言,随着神明级泰坦的入场,战局的天平再次开始摇摆。赫克托抓住机会,配合着“奥法之眼”对风系神罚的干扰,一口极其凝聚的暗红龙息如同钻头般,终于撕裂了一道圣光壁垒,将后方数十名圣骑士和神官化为灰烬,引得联军阵线一阵混乱。
“看,它学聪明了。”芙宁娜微微颔首,像是在点评一个稍有进步的学徒,“知道寻找薄弱点,而不是一味蛮干。看来‘保镖’这份工作,确实能磨练它的心性。”
战争的走向并未出乎芙宁娜的预料。神圣同盟的联军在渎神者之地层出不穷的科技与魔法造物,以及赫克托这头意外强援的顽抗下,攻势逐渐疲软。那三大神罚禁咒在被神明级泰坦针对性克制后,威力大减,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压制。而渎神者一方,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各种诡谲难防的手段,开始逐步收复失地,甚至发起了局部的反攻。
“看来,这场闹剧快要收场了。”芙宁娜看着联军后方开始有序后撤的旗帜,以及那几位枢机主教脸上难以掩饰的凝重与不甘,轻轻抿了一口泉水,“‘神圣’的旗帜,终究没能插上‘渎神’的城头。只是可惜了这片土地,又被战火蹂躏了一遍。”
最终撤退的进攻还是留下了一句狠话“撤退等待圣徒大人与帝国军队的支援!”
神圣同盟的联军如同退潮般撤离,留下了满地狼藉的亵渎圣迹谷外围区域。硝烟混合着奥术残渣与圣光灼痕的气息,刺鼻而压抑。谷地的防御力量开始清扫战场,抢救伤员,修复被破坏的工事和能量节点。那三台如同神祇般巨大的“神明级”泰坦,在确认威胁暂时解除后,也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退回了各自深邃的机库,闸门落下,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随之消散。“等待圣徒大人与帝国军队的支援”这句撤退时的狠话,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渎神者心头。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终结,而仅仅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间歇。
“镜月居”内,芙宁娜收回了投向远方的目光,将杯中最后一口泉水饮尽。她转过身,看到希雅依旧眉头微蹙,显然还在为未来的威胁担忧。
“还在想那些烦心的事?”芙宁娜走到希雅身边,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最不缺的就是应对‘神圣’围剿的经验。否则,它也不会存在至今了。”
希雅握住芙宁娜的手,将脸颊贴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平静。“我知道……只是,想到平静可能再次被打破,心里总觉得不安。”
“真正的平静,从来不是靠躲避得来的。”芙宁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时候,需要亲手去塑造,甚至……去争夺。”她拉起希雅,“走吧,我们的小家还没完全布置妥当呢。与其担忧未至的风暴,不如先让眼前的‘镜月居’变得更舒适。我记得你说想要一个能看到星空的露台?”
芙宁娜巧妙地将希雅的注意力引向了对新家的继续规划上。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专注于完善“镜月居”的细节。她们从“林语工坊”请来了擅长自然建筑与符文工艺的匠人,在巨大的古树枝桠间拓展出了一个悬空的观星露台,用透明的能量水晶和柔韧的活藤封闭顶部,既不影响观星,又能遮风挡雨。露台上摆放着芙宁娜从随身空间取出的、符合她审美的奢华软榻、茶几,以及一个精巧的、能够自动冲泡枫丹红茶的炼金装置。
希雅则兴致勃勃地在平台边缘开辟了几个小花圃,移植了一些溪谷特有的、在夜晚会散发微光的植物,又引来温热的溪水,打造了一个小小的、流淌过花圃的循环水景。赫克托也分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在瀑布下方水潭边,一块被特意加固、能够承受它高温和重量的巨大岩石,作为它日常休憩和晒太阳(虽然谷内光线主要靠模拟)的“龙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