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短暂的宁静中。但无论是芙宁娜还是希雅都清楚,这宁静之下潜藏着暗流。
果然,数日后的傍晚,老树精奥伦再次通过地契印记传来了讯息,这一次并非紧急警报,而是一份邀请。
“芙宁娜阁下,希雅小姐。战争议会将于今晚在‘生锈齿轮与虚空之花’的顶层‘战略回廊’召开,商讨应对神圣同盟后续威胁事宜。维克多议长特意嘱咐,希望二位能够列席。”
奥伦的措辞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显然,芙宁娜她们虽未直接参战,但赫克托在战场上的表现,以及她们能驱使如此强大龙族的事实,已经引起了战争议会的高度重视。
芙宁娜收到奥伦的传讯,指尖在地契印记上轻轻一点,表示知晓。她看向希雅,唇角微扬:“看来,我们的‘邻居’们打算正式找我们谈谈了。”
希雅有些紧张:“战争议会……我们要去吗?这会不会让我们彻底卷入他们的纷争?”
“去看看也无妨。”芙宁娜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茶会,“至少能知道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以及……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准备下一次‘搬家’。而且,”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或许能听到些有趣的消息,比如那位即将到来的‘圣徒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幕降临,亵渎圣迹谷核心区的灯火比往日更加密集,仿佛在警惕着可能卷土重来的敌人。芙宁娜与希雅再次来到“生锈齿轮与虚空之花”旅店,这一次,她们直接被引向了顶层的“战略回廊”。
与下层酒馆的喧嚣杂乱不同,战略回廊显得异常肃穆。墙壁是由冷却的熔岩与暗色金属构筑,上面投影着不断变化的亵渎圣迹谷及周边区域的立体地图,无数光点和数据流在上面闪烁。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圆桌占据了大厅中心,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
战争议长“铁腕”维克多坐在主位,他身旁是几位气息强大的存在:一位全身笼罩在流动奥术光辉中的高阶法师;一位半机械改造、眼中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将领;一位皮肤呈岩石色泽、沉默如山峦的巨人代表;甚至还有一位身影模糊、仿佛由纯粹暗影构成的诡异存在。赫克托缩小了体型,趴在芙宁娜脚边的阴影里,但它散发出的隐晦龙威,让在场不少人都投来审视或忌惮的目光。
芙宁娜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视线。她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华贵与美丽,以及那份深不见底的从容,让她如同暗夜中的明珠般耀眼。她拉着希雅,旁若无人地走到一个空位前,优雅落座,仿佛她本就是议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维克多议长率先开口,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回荡在回廊中:“感谢各位前来。局势紧迫,客套话就免了。神圣同盟此次退却,但‘圣徒与帝国联军’的威胁近在眼前。我们必须制定出有效的应对策略。”
那位高阶法师——奥术联合会的代表“织法者”玛里苟斯——用他仿佛带着回音的声音说道:“我们的防御体系在神罚禁咒下暴露了一些弱点。需要加快‘虚空屏障’计划的进度,但资源,尤其是高纯度虚空结晶,依旧短缺。”
半机械将领“铁砧”格拉克声音铿锵:“我的钢铁军团需要补充。上次战斗损失了百分之十五的作战单元,尤其是对空火力平台。”
各方代表纷纷发言,陈述困难,争夺资源,气氛一度有些紧张。大家都在为生存而挣扎,资源的有限使得合作中充满了博弈。
维克多耐心听着,等众人稍歇,他将目光投向一直安静坐着的芙宁娜:“芙宁娜女士,据我们观察,您的……伙伴,在之前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面对即将到来的更大威胁,亵渎圣迹谷需要集结一切可集结的力量。不知您,是否愿意更深入地……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芙宁娜身上。合作?意味着要付出,要承担风险。
芙宁娜轻轻晃动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水杯,里面清澈的液体泛着微光。她抬起眼帘,湛蓝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位代表,最终落在维克多身上。
“合作?”她重复了这个词,声音清晰而悦耳,却带着一种疏离感,“议长先生,我与我的爱人希雅,只是在此暂住的旅客。我们寻求的是一处安宁的居所,而非一个需要为之奋战的堡垒。”
芙宁娜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原本有些期待的会议气氛微微一滞。几位代表的脸上露出了不出所料或略显失望的神情。的确,一位拥有如此强大“宠物”、自身也深不可测的存在,凭什么要为渎神圣迹谷的利益去冒险?
维克多议长眼神微动,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意外或不满,他沉稳地回应:“我理解您的立场,芙宁娜女士。寻求安宁是每个智慧生灵的权利。然而,请恕我直言,当‘神圣同盟’的兵锋再次抵达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薄暮溪谷的宁静,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议长先生说得不错。”芙宁娜优雅地放下水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点,发出清脆的微响,“所以,我并非完全置身事外。我只是选择一种……更符合我个人风格的方式,来确保我的安宁。”
她微微前倾身体,那双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属于商人的精明,与她神明般的仪态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我不参与你们的战争议会,不听从你们的调遣,也不会无偿地提供我的力量。但是,我们可以进行‘交易’。”
“交易?”织法者玛里苟斯来了兴趣,奥术光辉在他周身微微波动。
“是的,交易。”芙宁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拥有一些……你们可能需要的‘资源’。比如,赫克托的临时‘租赁’服务——在你们需要顶级战力打开局面或断后时,支付足够的代价,它可以为你们出手。又比如……”
“代价是什么?”铁砧格拉克直截了当地问,他的机械眼锁定了芙宁娜。
芙宁娜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轻轻握住希雅的手,仿佛在安抚有些紧张的她。“代价嘛,很简单。第一,信息共享。关于‘神圣同盟’、尤其是那位即将到来的‘圣徒’及其麾下帝国军队的所有情报,我需要第一时间、无保留地获取。第二,我需要你们开放部分非核心的科技与魔法知识库,特别是关于能源、材料学以及空间应用的,供我‘查阅’——当然,我会支付相应的‘阅读费’。第三,在亵渎圣迹谷的贸易体系中,我与希雅名下的产业享有最优惠税率,并且,我希望能获得一块位于核心区、适合开设‘店铺’的土地永久产权。”
她提出的条件,没有一条是直接要求议会指挥权的,但每一条都切中了渎神者之地的要害和资源,同时又显得“合情合理”,仿佛只是一个寻求自保和利益的强大个体提出的商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