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却从软榻上轻盈地起身,走到希雅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因紧张而微蹙的眉头,笑道:“放心,不是让你去学那些需要献祭灵魂或者扭曲意志的邪恶咒语。我看过一些记载,有些禁咒的本质,是对元素规则更深层次的理解和应用,只是其威力过于巨大,才被冠以‘禁’之名。”
她拉起希雅的手,走到露台边缘,望着下方飞珠溅玉的瀑布和氤氲着水汽的深潭。“比如,一个简单的水元素操控,如果理解其‘流动’、‘渗透’与‘生命滋养’的规则本质,未必不能达到类似‘治愈之雨’甚至‘生命泉涌’的效果,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水之规则的‘禁忌’运用?只是方向不同。”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仿佛在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你的自然魔力本质是生命与生长,与水元素中的生命特性本就亲和。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规则理解开始,而不是直接去触碰那些毁灭性的咒语。”
希雅看着芙宁娜眼中那纯粹的好奇与鼓励,心中的抗拒稍稍减弱了一些。她信任芙宁娜,远超信任世间任何典籍或训诫。通过灵魂联结,她能感受到芙宁娜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想与她分享这份对世界更深层次规则的认知,希望她拥有更多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是……我的魔力层次,恐怕连最低阶的规则咒语都无法支撑……”希雅还是有些犹豫,她清楚自己与芙宁娜之间那如同溪流与汪洋般的力量差距。
芙宁娜微微一笑,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柔和的水蓝色光环悄然浮现,将两人笼罩其中。“在我的领域内,元素的规则会变得更加‘清晰’和‘温顺’。你不需要拥有像我一样的力量,只需要去‘感受’和‘理解’。将你的自然魔力想象成一颗种子,试着去感受水中蕴含的生命力,引导它们,与它们共鸣。”
在芙宁娜那蕴含着水之权柄本源力量的领域笼罩下,希雅感觉周围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空气中原本无形无质、自由飘荡的水元素,此刻如同被梳理过的琴弦,清晰而温顺地呈现在她的感知中。她甚至能“听”到瀑布水流欢快的“歌唱”,能“看”到潭水深处生命能量如丝如缕的流动轨迹。这种对元素本质的直观感受,是她作为精灵与自然沟通时从未有过的清晰体验。
“感受到了吗?”芙宁娜的声音如同引导的旋律,在她耳边轻柔响起,“元素并非仅仅是工具,它们是世界的基石,是规则的显化。禁咒之所以‘禁’,往往是因为它们强行撬动了这些基石,或者以极端的方式放大了某种规则。但理解它,与它共鸣,则是另一回事。”
她指尖轻点,一道微小的、却蕴含着复杂符文结构的水流在掌心浮现,缓缓旋转。“看,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水球术’模型。但在它的结构里,已经包含了‘聚集’、‘塑形’、‘流动’的基础规则。所谓的禁咒,无非是将这些基础规则以更复杂、更庞大的方式组合、叠加,并注入更强的意志和能量。”
接下来的日子,芙宁娜便成了希雅最耐心也最特别的导师。她们的学习场所就在“镜月居”及其周边美丽的自然环境中,丝毫没有传统魔法修炼的严肃与刻板。
芙宁娜的教学方式天马行空,却又直指核心。她并不拘泥于具体的咒语吟唱或手势引导——对她而言,那些更多是给力量不足或理解不够深刻者使用的“拐杖”。她更侧重于让希雅去“感受”和“理解”规则。
当她们在瀑布边休息时,芙宁娜会让希雅闭上眼睛,去感受水流从高处坠落时蕴含的“势能”与“冲击”的规则碎片,并引导她尝试将一丝自然魔力模拟这种规则,让一片落叶如同利箭般射入潭中。
当她们在花丛中漫步时,芙宁娜会指着那些夜间发光的植物,讲解光元素与生命能量结合的微妙平衡,并让希雅尝试引导光元素附着在露珠上,形成短暂的小型“光球”。
希雅的学习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她固有的精灵魔法观念与芙宁娜这种直接触及规则本源的教导方式时有冲突。有时,她会因为过于追求咒语结构的完美而忽略了与元素的共鸣;有时,她又会因畏惧力量的反噬而显得束手束脚。
“希雅,我的小精灵,”芙宁娜在一次希雅试图凝聚一个高阶水元素护盾却因担心失控而失败后,轻轻捧起她的脸,“记住,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你的意志。你的心如同航船的舵,你的魔力如同风帆。恐惧会让船舵失灵,而清晰的意志则能指引方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灵魂远比你以为的更要坚韧。”
一个月后一个简单的下午。
希雅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引导与她本性相悖的火元素,尤其还是以禁咒的规格,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负担。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艰难地勾勒着,每一次移动都牵引着周围庞大的火元素能量。一个极其复杂、由纯粹火焰构成的立体符文雏形,开始在她身前缓缓旋转、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
“稳住,我的小精灵。”芙宁娜适时地给予鼓励,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股清凉温润的水之气息拂过希雅,抚平她因魔力高速消耗和精神高度紧绷而产生的疲惫与焦躁,“你做得很好,规则正在回应你。”
终于,当那火焰符文彻底成型,核心处压缩的能量达到一个临界点的瞬间,希雅用尽全部精神力,将其向前方一片特地清空、设有强力防护结界的区域推去——
“星爆!”
随着她清叱出声,那火焰符文骤然收缩,然后猛地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道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炽白闪光瞬间膨胀开来,化作一颗直径数米的微型“太阳”!恐怖的热浪即使隔着结界也让空气扭曲,强光让周围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持续了约三秒后,炽白光球才缓缓消散,留下原地一片被瞬间晶化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纯净的火元素余烬。
成功了!一个简化版,但确确实实达到了禁咒门槛的“星爆咒”!
希雅脱力地向后软倒,却被瞬间出现在她身后的芙宁娜稳稳接住。
“看,你做到了。”芙宁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她轻轻擦去希雅额头的汗水,递过一杯由富含生命力的露水调制的饮品,“以你现在的魔力层次,能独立引导并释放出这个级别的咒语,即便是借助了我的领域梳理规则,也堪称奇迹了。这证明你对元素规则的理解已经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希雅靠在芙宁娜怀里,微微喘息着,看着那片被晶化的地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一丝后怕。“我……我真的做到了……这就是……触摸规则的感觉吗?”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便这力量与她平和的本质有些相悖。
“规则就在那里,亲爱的。”芙宁娜轻吻她的发梢,“无论你是否使用它。理解它,才能更好地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她顿了顿,笑道,“当然,这个咒语消耗太大,以后还是少用为妙。我们可以多研究一些更适合你的,比如结合自然与水流之力的治愈或防护性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