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芙宁娜正将一颗晶莹的、来自枫丹的葡萄递到希雅唇边,似乎心有所感,动作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看来,我们家的‘大蜥蜴’搞定了。”……
赫克托归来时,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它只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镜月居”的上空,那原本就庞大的龙躯似乎又凝实了几分,暗金色的鳞片上流淌的神火更加内敛,却仿佛蕴含着能焚尽星辰的恐怖力量。它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龙瞳中,属于新晋神明的些许迷茫与躁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古老洗礼后的沉稳与威严。它缓缓降落在专属的龙巢岩石上,甚至小心地收敛了周身的热力,以免灼伤那些被希雅精心照料的花草。
芙宁娜只是抬眸瞥了它一眼,便了然地点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一本关于这个世界基础植物图鉴的册子。希雅则欣喜地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赫克托,你回来了!一切顺利吗?”
赫克托低下巨大的头颅,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种新的庄重感:“感谢希雅夫人关心,试炼已毕,一切顺利。” 它甚至用上了“夫人”这个敬称,显然在它心中,希雅的地位随着芙宁娜的重视而水涨船高,更何况它也能感受到希雅灵魂的纯净与善良。
希雅被这个称呼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啦,赫克托。你没事就好。” 她能感觉到赫克托身上那股更加深不可测的气息,由衷地为它感到高兴。
小小的插曲过后,“镜月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节奏。仿佛外界的风起云涌、龙族试炼,都只是投入这潭深水的小石子,涟漪过后,依旧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芙宁娜似乎对“亲手制作”这件事上了瘾。在成功挑战了基础点心后,她的目光投向了更复杂的领域。
“希雅,你看这个,‘千层酥皮’?”芙宁娜指着食谱上那繁复的步骤和图解,眼睛闪闪发光,“看起来很有趣,我们来试试吧!”
于是,厨房(一个被芙宁娜用神力改造、兼具枫丹奢华与本地便利性的空间)很快变成了“战场”。面粉、黄油、冰水摆满了流理台。芙宁娜穿着希雅为她准备的、印有可爱泡泡鲸图案的围裙,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希雅,你看,这上面说,要反复折叠和擀压,才能形成‘千层’的效果。”芙宁娜指着那本摊开的、来自异世界的精致食谱,语气认真得像是在研读最高深的神谕。她面前的面团看起来……嗯,勉强算是在向“千层”的方向努力,只是表面坑洼不平,黄油似乎也有些融化过度。
希雅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软布,时不时温柔地替芙宁娜擦去鼻尖和脸颊上不小心沾到的面粉。“亲爱的,不用太着急,慢慢来。折叠的时候力道要轻柔均匀,就像……就像梳理月光下的水波那样。”她用自己的方式引导着,声音柔和似水。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希雅描述的那种“轻柔均匀”。她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着面团,神情专注,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样看得希雅心头一片柔软,忍不住凑上前,在那微嘟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喂!干扰‘大厨’工作!”芙宁娜被打断,故作嗔怪地瞪了希雅一眼,但湛蓝的眼眸中漾开的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和甜蜜,脸颊也飞起了淡淡的红晕。
“这是给认真的大厨的奖励。”希雅笑得眉眼弯弯,翠绿的眸子在厨房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幸福的光泽。……
三个小时后,“嗯好了。”三个小时的奋战,厨房里弥漫着黄油与面粉烘烤后特有的焦香与暖意。当芙宁娜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色泽金黄、层次却略显狂放不羁的“千层酥皮”从特制的炼金烤箱中取出时,她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混合了紧张与期待的微光,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份甜品,而是一件刚刚诞生的、脆弱而珍贵的艺术品。“看!希雅,它……它看起来至少是成型的!”芙宁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将托盘放在铺着洁白蕾丝桌布的小几上。那酥皮的点心,外形或许比不上“水镜茶歇”里构装体制作的精致,却充满了手工的质朴与温度,边缘有些地方颜色略深,但整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希雅早已泡好了一壶精灵族特有的“月影花茶”,清雅的茶香与点心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无比惬意的氛围。她走到芙宁娜身边,翠绿的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由衷地赞叹:“真厉害,亲爱的!第一次尝试千层酥皮就能做到这样,比我当年学的时候好多了!” 她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银质小刀,动作轻柔地切下两角。
酥皮应声碎裂,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嚓”声,内部的结构虽然不如标准图谱那般均匀,但确确实实有了分层的痕迹。希雅将其中一角放在精致的骨瓷碟中,递到芙宁娜面前,另一角留给自己。
芙宁娜几乎是屏住呼吸,用银叉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先是酥皮在齿间碎裂的触感,接着是黄油浓郁的香气与面粉本身的微甜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她仔细地品味着,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品鉴。
“唔……外层有些地方火候稍微过了点,有点硬,”她像个严格的美食评论家一样分析道,但随即眉头舒展,眼中漾开真实的喜悦,“但是里面的层次感居然还不错!而且……这是我亲手做的!” 那种成就感,远比她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接受万众欢呼时更加纯粹和满足。
不过并没有等俩人继续品尝,外面便穿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芙宁娜和希雅同时一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芙宁娜微微蹙眉,神念瞬间扫过整个谷地,随即便皱了皱眉“造神?看来是失控了”芙宁娜轻声低语,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仿佛在评价一件拙劣的仿制品。她对于战争议会那个所谓的“神骸计划”或“普罗米修斯”项目早有感知,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重大尝试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宣告失败。
希雅被那爆炸声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靠近芙宁娜,翠绿的眼眸中流露出担忧:“亲爱的,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