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伪装成“小红”的赫克托,它对这种级别的骚扰更是嗤之以鼻。它大部分时间都蔫蔫地趴在芙宁娜肩头打盹。
半个月的时光在风餐露宿与偶尔的小小“调剂”中悄然流逝。当周围的古树愈发高大苍劲,林间流淌的溪水愈发清澈甘冽,空气中那属于精灵魔法与古老生命的独特韵律也愈发清晰可感时,希雅知道,她们离翡翠林地已经很近了。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许,翠绿的眼眸中交织着期待、近乡情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是她童年记忆的背景,空气中弥漫的芬芳是她熟悉的味道。然而,如今归来,她已不再是那个单纯懵懂的精灵少女,而是身负强大力量、与一位异世神明缔结永恒誓约的伴侣。
芙宁娜敏锐地察觉到了希雅情绪的细微变化。她轻轻握住希雅的手,指尖传来温润清凉的触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紧张了?”她低声问,唇角带着了然的笑意。
“有一点。”希雅诚实地点点头,回握住芙宁娜的手,“不知道萨西恩爷爷和索伦德族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族里是怎么看待我们的离开的。”她想起了芙宁娜之前的分析,心中那丝不安隐隐浮动。
“无论如何,这里曾是你的家,那位长老更是你的至亲。”芙宁娜语气平静,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我们此来,并非挑衅,只是探望。若他们欢迎,我们便小住;若气氛不佳,看过即走便是。主动权在你,我的小精灵。”
她的话语驱散了希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是啊,她已非吴下阿蒙,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芙宁娜作为最坚实的后盾。此次归来,更多的是全了一份思念,而非寻求认可。
随着愈发接近翡翠林地的核心区域,空气中那种无形的、由古老魔法与生命力量共同编织的结界感应越发明显。这是精灵族赖以隐藏家园、抵御外敌的屏障,寻常生物甚至无法察觉其存在,便会迷失在特定的林区。
希雅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翠绿的自然魔力如同温顺的溪流,自她体内涌出,与周围的环境产生共鸣。她并非强行破解结界,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源自血脉的韵律,轻轻“叩响”着屏障,如同远归的游子轻声呼唤家的门扉。
“以希雅·逐风者之名,星辰与森林的眷顾者,请求归家。”
她低声吟诵着古老的精灵语,声音空灵而虔诚。前方的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然而,这并非是臆想中并非是敞开的门扉而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斥力,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充满弹性的墙壁,将希雅的自然魔力毫不客气地推拒回来,甚至让她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与此同时,结界原本隐匿的光芒被动激发,显现出片刻的形态——那不再是希雅记忆中温和的翡翠色光晕,而是夹杂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近乎圣洁的纯白辉光,与森林的自然绿意显得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审判与净化般的冰冷意味!结界上那抹陌生的、带着审判意味的纯白辉光缓缓隐去,但空气中残留的排斥感却如同冰冷的针刺,深深扎入希雅的心。她站在原地,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茫然与受伤,仿佛一个被家门外无辜驱逐的孩子。
“他们……真的不让我回家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所有的期待和近乡情怯,此刻都化为了冰冷的失落。
芙宁娜轻轻揽住希雅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行动给予无声的安慰。她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结界,湛蓝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意。这并非针对精灵族,而是对那位“自然之主”艾欧娜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粗暴地划清界限的方式感到不悦。
“不是‘他们’不让你回家,我的小精灵。”芙宁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洞穿表象的冷静,“是那位新生的自然之主,在她复苏后,为了整合信仰、巩固权威,同时也为了应对风神教会可能借题发挥的‘与渎神者勾结’的指控,不得不做出的‘姿态’。这道结界,与其说是防御外敌,不如说是在向所有势力——尤其是风神教会和天空岛——表明她的立场:翡翠林地与‘渎神者’及其关联者,界限分明。”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去希雅眼角并不存在的湿意,语气放缓:“还记得我们离开前,风神教会的暗哨就在林地周围活动吗?他们散播谣言,挑拨离间,差点成功分裂了部分意志不坚的精灵。艾欧娜刚刚复苏,力量未复,她需要的是团结所有自然眷属,而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让翡翠林地成为众矢之的。将我们‘拒之门外’,在她看来,或许是保护大多数精灵的必要牺牲。”
希雅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情感上依然难以接受。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熟悉的、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壁障的土地,喃喃道:“所以……我和我所爱之人,就成了可以被牺牲的‘代价’吗?萨西恩爷爷……他难道也……”
“那位长老的立场,未必与艾欧娜完全一致。”芙宁娜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语气带着一丝笃定,“但他身为精灵族的长老,首先要考虑的是族群的存续。公开反对自然之主的意志,尤其在目前敏感的形势下,并非明智之举。或许,他此刻正为此事感到痛苦和无奈。”
停在芙宁娜肩头的“小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闷压抑的气氛,不安地动了动爪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像是在表达它的不满和对希雅的同情。
就在这时,结界内部,远处的林间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法瞒过芙宁娜感知的动静——是精灵巡逻队!他们显然被刚才结界被“叩响”的波动惊动了,正在快速而隐蔽地朝这个方向靠近。
芙宁娜眼神微动。她并不想在此刻与精灵巡逻队正面冲突,那只会让希雅更难堪,也坐实了“入侵者”的嫌疑。
“巡逻队来了,我们先行离开。”芙宁娜低声说道,揽住希雅腰肢的手臂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