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很快送来了晚餐——两大盘香气四溢的秘制烤风羚腿,配以烤得金黄的根茎蔬菜和淋着酸甜酱汁的时蔬沙拉,外加一壶当地特产的、带着淡淡花香的清淡果酒。食物的香气暂时驱散了房间内略显凝重的气氛。烤风羚腿的外皮被烤得焦脆金黄,油脂在烛光下微微发亮,散发出混合了迷迭香、百里香和一些独特香料的浓郁气味。
作为风神教会统治下的行省首府,飓风城的饮食风格也带着一种规整的“圣域”特色——用料扎实,调味精准,但缺乏亵渎圣迹谷那种天马行空的创意,也比不上精灵料理的清新自然。
芙宁娜优雅地切下一小块风羚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肉质紧实,汁水被很好地锁住,香料的味道渗透得很均匀。“火候尚可,香料配比……嗯,典型的教会风格,四平八稳,缺乏惊喜。”她像一位真正的美食评论家般给出评价,随即拿起酒杯,浅啜一口那淡金色的果酒,“酒水倒是清冽,勉强能入口。”
希雅学着芙宁娜的样子,小口吃着。对她而言,这烤肉的滋味有些过于厚重,但奔波一日,热食总能带来慰藉。她更偏爱那盘时蔬沙拉,清脆爽口,带着自然的甜味。她一边吃,一边耳尖微动,不着痕迹地捕捉着从楼下大厅隐约传来的、被墙壁和房门过滤后依然能分辨的对话片段。
“…北线僵持,那些铁疙瘩(指泰坦)的防御太难啃了…”
“…听说教会总部派来了新的‘审判官’,带着‘净风之刃’…”
“…最近入城排查严了很多,尤其是精灵和来历不明的法师…”
“…‘镜影’的人好像也活跃起来了…”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拼图一样,在她脑海中组合,勾勒出飓风城乃至整个大陆北线愈发紧张的局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暮色渐深,远处飓风神殿尖塔上那颗青色宝石开始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如同一只俯瞰全城的巨眼。
芙宁娜注意到希雅的分神,用叉子轻轻敲了敲她的盘子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专心用餐,我的西尔维亚。”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外面的风雨,暂且与我们这两位‘路过休整的冒险者’无关。品尝食物,也是旅行体验的一部分。”
希雅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注意力放回餐盘。“我知道,只是……习惯性地收集信息。”她切下一小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胡萝卜,叉起,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芙琳,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安全吗?我是说,以我们现在的‘身份’。”
芙宁娜放下酒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安全?”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安全’。如果是指不被那些低级执事和巡逻队骚扰,那么,我们腰间这枚徽章和适当展现的‘实力’,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她的目光扫过房间,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但如果是指完全避开那位风神,以及他麾下真正强者的感知……那无疑是直接告诉了祂我们有问题了。”
晚餐过后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休息了。
次日早上
清晨的飓风城是在风之钟悠扬的鸣响中苏醒的。那钟声仿佛自高耸的神殿尖塔传来,穿透薄雾,清晰地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扇窗棂间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唤醒了这座沉睡的巨城。
芙宁娜与希雅在“风旅之歇”用了简单的早餐——烤面包、煎蛋与本地特有的、带着一丝清甜的花蜜茶。用餐时,她们能明显感觉到旅店内的气氛比昨日更加紧绷。几名风神教会的中阶执事出现在大厅,看似随意地巡视,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用餐的客人,尤其在那些非人种族和看起来实力不俗的冒险者身上停留更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希雅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指尖微微发白。芙宁娜却仿佛毫无所觉,优雅地用完了自己那份食物,甚至还评价了一句花蜜茶的火候稍过,失去了最顶层的花香。
“走吧,”芙宁娜放下茶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流畅自然,“这里的‘风’太燥了,不适合久留。我们去码头,找个法子离开。”
她们结算了房费,在店主略显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旅店。街道上,巡逻的圣殿卫士数量明显增多,步伐整齐,铠甲铿锵。城门口的通缉令前围了不少人,对着画像指指点点。
芙宁娜拉着希雅,巧妙地融入人流,避开主要干道,沿着侧街和小巷,向着城市东侧的“裂风港”走去。裂风港并非海港,而是一座巨大的内陆河港,依托一条名为“泣母河”的宽阔河流而建。这条大河发源于北方雪原,流经飓风城后折向东南,最终汇入遥远的无尽之海,是连接内陆与东部沿海的重要水道。
越靠近码头,空气中的水汽愈发丰沛,风中也带来了河水特有的腥甜气息与货物、人流的喧嚣。与城内庄严肃穆的石砌建筑不同,码头区显得杂乱而富有生气。高大的木质吊臂林立,各式各样的船只停靠在栈桥边,从简陋的平底货船到装饰华丽、有着多层客舱的客船应有尽有。脚夫们吆喝着搬运货物,商贩们大声叫卖着旅途用品,水手们聚在酒馆门口高声谈笑,各种口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与城内截然不同的、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
“这里的感觉……舒服多了。”希雅深吸了一口带着河水气息的空气,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放松。相比于城内被严格约束的风元素,这里的气息更加自由、混杂,也更贴近自然。
“水总能带来流动与变化。”芙宁娜唇角微扬,目光扫过繁忙的码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目标,“比起在陆路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水路显然是个更明智的选择。最主要原因这条路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