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督察快速在平板电脑上操作着，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滚动。
片刻后，他推了推眼镜，眼神中的震惊被冷静取代。
“数据记录完毕。情况已超出常规‘异常接触’事件范畴。目标苏九儿，因未知原因触发规则级反噬，导致灵基崩溃，退化至不可逆濒危状态。根据《天庭异常事物管理章程》第7条附例3，对于因自身原因导致严重退化、失去研究及管控价值，且无法主动维系存在的非登记异类，天庭不负有强制性救助义务。”
他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小狐狸，又看向林辞：“此事将由她自行承担后果。至于你，林辞……你的情况已被记录在案。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身后的猛男们做了一个手势。金光再次闪烁，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干脆利落地从宿舍内消失，只留下林辞一个人，面对着床上那只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小小生命，以及内心翻涌的莫名情绪和雷督察那句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办？！”林辞对着空荡荡的宿舍喊道，却无人回应。
看着床上那团微弱起伏的雪白，林辞心中的畅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一种荒谬和冰冷的感觉攫住了他。天庭……竟然如此冷漠？
现在，这个烂摊子完全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试图给小白狐喂点水，但它牙关紧咬，水滴顺着绒毛滑落。
他想给它保暖，但它身体的温度还是在一点点流逝。
他手足无措，他从未照顾过如此脆弱的小生命，更何况这生命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绝美狐仙。
“喂……臭狐狸，你别真死啊……”林辞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小爪子，冰凉。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那小狐狸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后，那微弱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小小的身体僵硬，不再有任何生机。
它……死了？
林辞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怅然若失感涌上心头。他确实想摆脱她，想摆脱那些社死和麻烦，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那失去生命的小小身躯，一种莫名的空洞感在心底蔓延开。
是因为他的选择吗？
“不，我没做错！”林辞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种情绪，“是她先莫名其妙找上我的！是她带来了这一切！我只是为了自保，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和安宁！我没错！”
他努力说服自己，但那份怅然却如同幽灵般萦绕不散。
就在他心绪纷乱至极点时，一个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与之前的系统电子音截然不同：
【检测到异常情感波动与高价值‘因果残屑’。是否链接‘芯片辅助端口’，获取生存优化方案？】
芯片？是基金会安全屋植入的那个？林辞一惊。
【优化方向包括但不限于：财富、地位、异性青睐（可定制偏好）等现实资源倾斜。】
提示音继续诱惑道，同时，林辞眼前仿佛闪过一些模糊却诱人的画面：香车宝马，前呼后拥，还有几个身姿曼妙、或萝莉或御姐的美少女环绕左右……
林辞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有些急促。这些东西，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但一想到之前那个《真爱之证》系统带来的噩梦，他立刻打了个寒颤。
“不！我拒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谁知道你这又是什么坑爹的玩意儿！我被系统搞怕了！”
【拒绝优化。正在评估替代方案。】提示音毫无波澜，【提示：检测到宿主强烈‘社会性死亡’精神创伤，及对目标单位‘苏九儿’存在负疚感。可启动‘因果重构’协议。】
【选项A：逆转局部时间线，复活目标‘苏九儿’，并抹除其出现后所引发的所有相关公众记忆（包括但不限于广播站告白、校园狂奔、直播考核等）。代价：宿主需重新绑定《真爱之证》系统（2.0优化版），且后续任务选项中，将会新增约60%概率出现‘福利’性质选项（可能导致轻微羞耻，但无严重社死风险）。】
【选项B：维持现状。宿主将永久保留当前全网社死状态，并承担目标单位消亡之潜在因果。注：基于大数据推演，宿主在未来三年内因社死遭遇心理障碍概率为87.3%。】
抹除社死记忆？！复活苏九儿？！
林辞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选项A的前半部分，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
摆脱那些让他无地自容的黑历史，同时……还能让那只小狐狸活过来，弥补那份莫名的怅然？
虽然要重新绑定系统，还有60%的“福利”选项……但“无严重社死风险”？
而选项B……永久社死，还要承担苏九儿死亡的“潜在因果”？
光是想想以后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看，那就是狐仙的狗”，他就感到一阵窒息。
一边是洗刷耻辱、复活苏九儿，但附带可能羞耻的“福利”任务；另一边是永远活在嘲笑中和未知的“因果”里。
这……这根本没法选！
“我……”林辞的内心天人交战，额角渗出冷汗。
对社死的恐惧，对恢复正常生活的渴望，以及对苏九儿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最终压倒了了对系统的不信任。
“我选A！”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指令确认。启动‘因果重构’……】
“林辞！不要答应它！”
一个焦急的女声突然闯入他的感知！是慕容雪的声音！
但已经晚了。
【协议生效！《真爱之证》系统2.0版本载入中……】
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林辞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仿佛坠入无尽的漩涡。
……
他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色灯光映入眼帘，身下是基金会安全屋那冰冷的床。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林辞侧头，只见慕容雪正站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奔跑或争斗。
她看着林辞，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后怕和凝重：“你终于醒了！好险……没想到那个用于稳定你生命体征的辅助芯片，竟然被未知信号入侵，在你精神脆弱时引导你进入了深层潜意识幻境，还试图诱导你签订不平等的协议！”
林辞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脑海中那轮回的绝望、苏九儿的死亡、冰冷的提示音、最后的选择……一切历历在目，却又虚幻得如同泡沫。
原来……那逼真到极点的重生、抉择，甚至苏九儿的濒死和自己的纠结，全都是一场梦？是芯片被入侵导致的幻境？
那现在醒来，是回到了原点，还是……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
【叮~《真爱之证》系统2.0温馨版，为您服务！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稳定，是否立即领取新手福利：与绑定对象苏九儿的【温馨回忆相册】（预览版）？】
一个听起来更加柔和，甚至带着点俏皮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辞的表情瞬间僵住。
梦……似乎并没有完全结束。那场幻境中的选择，恐怕……已经以某种方式，变成了现实。
慕容雪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心中一沉：“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在幻境里答应了什么？”
林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所谓的“2.0温馨版”系统提示音，在他脑中欢快地回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