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妙的、带着点小恶魔属性的坏主意,如同被点燃的烟花,“咻”地在宋栀予脑海中炸开,并迅速成形。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带着复仇快意的笑容。
莫风!莫林!
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呸,非姑娘!
居然用玄铁砸她宝贵的脑袋,害她疼得死去活来,还喝了那么苦的药!
虽然因祸得福刷了信任度得了奖励,但这口气不出,她念头不通哒!
既然明着打不过(而且她现在还是伤员),那就别怪她动用“智慧”和“知识”的力量了!
嘿嘿……等着瞧吧。
宋栀予摩挲着下巴,眼神亮得惊人,开始在心里默默完善她的“痒痒草复仇计划”。
慕君然和莫冉刚要踏出房门,宋栀予立刻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跳下床,一把拉住慕君然的衣袖。
“小哥哥,冉姐姐,带我去嘛!我也要去!”
她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恳求。
慕君然微微皱眉,看着她额角还包扎着的纱布,没有立刻答应。
莫冉更是直接反对。
“不行不行,栀予妹妹,你伤还没好呢,乖乖在房间里休息,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我不要!”
宋栀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手紧紧攥着慕君然的衣袖不放,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
“那个二老爷回来了,他肯定是来帮莫风莫林说话的!我怕他欺负小哥哥!我要去帮小哥哥出气!”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是个多么厉害的帮手似的。
莫冉被她这“豪言壮语”逗得又想笑又无奈,正准备再劝,却听到身旁的慕君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
“可以。”
莫冉惊讶地看向他。
慕君然低头看着宋栀予,目光沉静。
“一起去可以。但,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许擅自开口,更不许强出头。能做到?”
“能能能!一定能!”
宋栀予立刻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答应得无比干脆,生怕他反悔。
于是,片刻后,慕君然抱着(因为“伤员”身份被强制要求)裹了件外袍的宋栀予,和摩拳擦掌的莫冉一起,来到了莫家待客的正厅。
一进大厅,气氛就有些凝重。
只见莫风和莫林正垂头丧气地跪在厅中央。
主位上坐着面色不虞的莫雷。
而旁边的副位上,则坐着一个穿着锦袍、面相精明的中年人。
此人眼窝略深,鼻梁尖细,嘴唇微薄,一副刻薄相,莫风莫林与他有七分相似,不用说,定然是他们的父亲,莫家二爷莫桑了。
宋栀予被慕君然小心地放在旁边一张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她一边调整姿势坐好,一边暗自在心里疯狂吐槽。
“好家伙!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莫雷大伯和冉姐姐长得都周正大气,怎么这莫桑和两个儿子就……
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歪瓜裂枣似的?尖嘴猴腮,眼神还飘忽,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好人相!难怪教出那么两个熊孩子!”
她正吐槽得起劲,就听到那尖嘴猴腮的莫桑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和刻意拉长的调子。
“大哥,不是我说你,对两个孩子,何必如此苛责?不过是小孩子之间嬉戏玩闹,一时失了分寸罢了。跪祠堂也就罢了,还要动家法,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莫雷一听,脸色更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失了分寸?嬉戏玩闹?二弟,你管用弹弓射玄铁块叫嬉戏玩闹?若非栀予丫头恰巧挡住,君然现在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都两说!这还叫小题大做?”
莫桑被噎了一下,但立刻又换上那套说辞,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和偏袒。
“风儿林儿年纪还小,心性未定,顽皮些也是常情。再说了,那慕君然不是也没伤着吗?既然没出大事,教育几句,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就是了,何至于此?”
跪在地上的莫风莫林听到父亲为他们开脱,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
宋栀予坐在椅子上,听得心里直呵呵冷笑。
“好家伙!这可真是‘慈父多败儿’的典型教材啊!
玄铁砸头都能被轻描淡写成‘顽皮’,‘没伤着正主就不算大事’?
这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难怪莫风莫林敢这么肆无忌惮!
有这么一个会‘惯’孩子的爹在后面兜着,能学好才真是见了鬼了!”
她牢记对慕君然的承诺,强忍着没有立刻跳出去怼人,但一双大眼睛已经瞪得溜圆,气鼓鼓地看向主位的莫雷,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大伯!怼他!千万别心软!
慕君然站在一旁,将宋栀予那副想说话又拼命忍住、小脸都憋红了的模样尽收眼底,又听着莫桑那毫不讲理的袒护之词,他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些。
慕君然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虽然无声,却让离他最近的宋栀予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悄悄抬起小手,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然后轻轻捏了捏,最后用自己温暖柔软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那小小的、带着全然依赖和无声安慰的举动,像一缕微弱的暖风,吹散了萦绕在慕君然心头的部分寒意。
他周身的冷冽气息稍稍收敛,但看向莫桑的目光,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冷淡而深沉。
一旁的莫冉早已听得火冒三丈,她一个箭步冲到跪着的莫风莫林面前,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对着莫桑说道。
“二叔!你这话说得也太不讲道理了!什么叫小打小闹?他们平时欺负君然哥,拳打脚踢、克扣用度的时候,你说小打小闹!现在他们用弹弓射玄铁块,差点闹出人命,把栀予妹妹伤成这样,你还说是小打小闹?!”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扬高了几分,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和锐气。
“那照二叔你这么说,是不是今天我也拿鞭子抽莫风莫林一顿,只要没抽死,也算小打小闹?二叔你是不是也不能斥责我?!”
“你……!”
莫桑被自家侄女这番连珠炮似的反驳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猛地扭头看向主位的莫雷,语气带着恼怒和指责。
“大哥!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对待长辈就是这般不敬的态度吗?!”
莫雷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并没有立刻接莫桑的话茬,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慕君然,语气平和地问道。
“君然,此事你也是当事人,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到了慕君然身上。
慕君然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属于宋栀予的温热和柔软,他不轻不重地回捏了一下那只小手,仿佛在传递某种无言的讯号。
他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看向副位上的莫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二伯。”
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若非这位宋小妹妹恰巧挡在我身前,昨日被玄铁砸中额角,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人,便是我了。”
他没有质问,没有控诉,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然而这简单的事实,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有力量。
莫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扯了扯嘴角,试图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敷衍的语气打圆场。
“君然啊,二伯知道你受委屈了,心里有气。你看,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你这两个不成器的哥哥一般见识了,啊?回头二伯一定好好管教他们,绝不再让他们胡闹!”
他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依旧是将莫风莫林的行为定性为“胡闹”,将慕君然可能存在的追究定义为“不大人大量”,轻飘飘地就想将这件性质恶劣的事情揭过。
宋栀予在底下听得直翻白眼,小手气得攥成了拳头。这莫桑,真是把“和稀泥”和“道德绑架”玩明白了!
慕君然听着莫桑这番毫无诚意的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被宋栀予攥着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些许。
【系统提示:慕君然信任度:+3】
信任度再次悄然上升。或许是因为她此刻毫不掩饰的愤慨与他同仇敌忾,或许是因为她那双紧握着他的、传递着支持的小手。
就在慕君然周身气息因莫桑那番和稀泥的言论而再次微沉,宋栀予在底下气得牙痒痒却牢记承诺不能开口时,她眼珠一转,突然举起了另一只小手,声音清脆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莫雷大伯!”
她看向主位,小脸上努力做出乖巧认真的表情。
“我可以说句话吗?我也是……当事人呀。”
莫雷的视线落在她额角醒目的纱布上,目光柔和了些,点了点头。
“自然可以,栀予丫头,你说。”
于情于理,这个受伤最重的孩子都有发言权。
得到允许,宋栀予立刻将目光转向副位上脸色不虞的莫桑,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毫无攻击性的笑容,用她那软糯的童音,天真无邪地问道。
“莫桑伯伯,您刚才说的,莫风哥哥和莫林哥哥用弹弓拿玄铁块打我,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对吧?”
她特意重复了莫桑刚才用的词,语气里满是孩童求证事实般的单纯。
莫桑被她问得一怔,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精致脆弱、刚被自己儿子所伤的小女孩,他一时拉不下脸来斥责,又不好当着大哥的面立刻推翻自己刚才的定论,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地“嗯”了一声,勉强算是承认。
“哦——”
宋栀予故意拉长了语调,小脑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然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灿烂,说出来的话却让莫桑瞬间变了脸色。
“原来,用能砸破脑袋、让人流好多血、还会昏过去的玄铁块打人,在莫桑伯伯眼里,只是‘小打小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