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寒“外邪”感,或许是她自身体质太弱,对环境中些许不良气息反应过激所致?
“应是惊悸伤神,兼有微邪入体。老夫开一剂安神定惊、扶正祛邪的温和方子,小姐按时服用,好生静养几日,切勿再劳神受惊,当无大碍。”
老大夫最终做出了诊断,开了药方。
莫冉连忙让人去抓药、煎药。
慕君然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宋栀予虚弱的样子,眼神深沉。
他比老大夫想得更深。
宋栀予这突如其来的病症,恐怕不仅仅是惊吓和着凉那么简单。
她提到在山坳外感知到了“蚀魂”波动……难道,即便只是极其微弱的接触,她这种特殊的、对能量异常敏感的体质,也会产生不良反应?
这个猜想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连一点点逸散的波动都能让她病倒,那么若是直接接触“蚀魂幽矿”或者更深层的污染源……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弄清楚“蚀魂”之秘,并找到保护或增强她体质的方法!
寻找“九转塑灵花”或其他解决之道的紧迫性,再次提升!
送走大夫和忙前忙后的莫冉,房间里只剩下慕君然和躺在床上的宋栀予。
“药好了就喝,好好休息。”
慕君然站在床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其他事情,不必再想。我会处理。”
宋栀予看着他眼中那抹深藏的担忧和决断,心里暖暖的,又有些愧疚,小声道。
“对不起,小哥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慕君然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这次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她敷着冷毛巾的额角,然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宋栀予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莫冉指挥下人煎药的细微声响,感受着身体内部的不适和虚弱,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总是被保护,不能总是成为弱点,更不能连一点点危机都承受不住就倒下。
九转塑灵花……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而此刻,慕君然已经离开了小院,朝着莫雷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必须将矿山和莫桑的异常,以某种不会暴露宋栀予的方式,告知莫雷。
莫家的风暴,或许已经迫在眉睫,而病床上的那个小丫头,却已然成为这场风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却又至关重要的变数。
【系统提示:宿主身体受未知能量微弱侵扰及过度精神刺激,进入虚弱状态。特殊体质隐患初步显现。任务“收集信息”紧迫性大幅提升。请宿主尽快恢复,并积极寻求破解体质之法。】
宋栀予这一病,便是两三日。
汤药苦涩,每日被莫冉盯着灌下去,额上覆着的冷毛巾换了又换。
老大夫开的方子确实温和,对内虚惊悸有些效果,她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了,头晕目眩也减轻不少,但那股源自身体深处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隐隐掏空的虚弱感,却迟迟没有完全散去。
精神也总是恹恹的,稍微想点事情就觉得疲乏,连每日对着那盒练习石集中感知的“功课”都不得不中断了。
莫冉心疼得不得了,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变着花样给她找些不费神的小玩意儿解闷,讲些听来的趣事。
宋栀予能感觉到莫冉那份纯粹的关怀,心里温暖,却也因为自己无法言说的秘密和病因,感到一丝愧疚。
慕君然每日都会来看她一次。
他总是沉默地站在床边,探一下她额头的温度,问一句“可好些了”,然后将莫冉带来的、她因为没胃口而剩下的点心或补品默默吃掉(他好像总是不按时吃饭),再叮嘱几句“静养”,便又匆匆离开。
宋栀予能察觉到他眉宇间萦绕的凝重,比往日更甚。
她知道,他一定在为矿山和莫桑的事情奔波。
事实上,慕君然在她病倒的当天下午,便去见了莫雷。
他没有在人来人往的书房,而是将莫雷请到了自己那处僻静的小院。
布下简单的隔音法阵后(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做到最基础的防止寻常声音外泄),他才将除去宋栀予具体参与部分外的发现,沉声告知了莫雷。
“……西郊黑云山支脉,卧牛石后,有隐蔽山坳入口。二伯莫桑,曾与一身手不俗、身份不明的灰衣人在此密会,并独自进入山坳。我暗中探查,那山坳深处,有疑似人工开凿痕迹,且……”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
“隐约有阴寒邪异之气残留,与日前赌石市场出现的‘蚀魂幽矿’气息,有相似之处。”
他没有提宋栀予的感知,只说是自己追踪莫桑偶然发现,并在外围探查时感应到了异常。
莫雷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这位向来威严稳重的莫家家主,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忽明忽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中翻涌着震惊、愤怒、失望,以及深深的忧虑。
“桑弟他……”
莫雷的声音有些干涩,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早知他与我不睦,贪图享乐,目光短浅,却不想……竟敢勾结外人,觊觎家族根本!蚀魂幽矿……那可是禁忌之物!上官家……好一个上官家!”
他显然也立刻将灰衣人与上官家联系了起来。
结合近日上官家对莫家产业的异常“关注”,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君然,此事你有何看法?”
莫雷看向慕君然,目光中带着询问,更有一份倚重。
这个沉默寡言却屡屡展现出非凡能力的侄子,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他心中可以托付大事的人选。
慕君然略一沉吟,道。
“眼下不宜打草惊蛇。其一,需立即暗中加强对家族各处产业,尤其是矿场、药园等要害之地的监控与防护,谨防上官家暗中做手脚。其二,秘密调查那处山坳,确认其内具体情况,是否真有矿脉,以及‘蚀魂’污染的程度。其三,对二伯……暂时监视,收集其与上官家勾结的确凿证据,同时也要提防他狗急跳墙。”
他的思路清晰冷静,直指要害。
莫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按你说的办。监控和防护,我亲自安排心腹去做。调查山坳之事……君然,你心思缜密,修为也足以自保,此事恐怕还需你多费心。至于你二伯……”
他叹了口气,透出几分疲惫和决绝。
“若证据确凿,家族规矩,绝不姑息!”
“是。”
慕君然应下。
他知道,一场无声的风暴,已经在莫家内部和与上官家之间,正式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两天,慕君然果然更加忙碌,偶尔现身也总是行色匆匆。
宋栀予从莫冉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中,能感觉到莫家内部的守卫似乎森严了些,下人们也被叮嘱不得随意议论和外出。
她的身体在汤药和静养下,慢慢恢复着气力。
虽然那种深层的虚弱感仍在,但至少不再头晕目眩,能下地走动了。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
莫冉被莫雷叫去帮忙处理一些商铺的账目(似乎有意让她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叮嘱宋栀予好好在屋里休息,别乱跑。
宋栀予躺得骨头都酥了,见窗外阳光明媚,便想着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坐,晒晒太阳。
她慢慢走到院中,刚在惯常的位置坐下,颈间的玉夜琉璃珠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温润光辉似乎比平日明亮了一丝,一股柔和却坚定的暖流缓缓流入她的身体,径直涌向心口和四肢百骸。
这股暖流与她之前感受到的珠子平常的温养之感不同,似乎……更加“主动”,仿佛在驱散着什么残留的、让她不适的东西。
宋栀予惊讶地低下头,看着胸前微微发光的珠子。
难道……这玉夜琉璃珠,不仅能温养神魂,还对“蚀魂”那种阴寒邪异的能量有克制或净化作用?
是因为她之前接触了那微弱的蚀魂波动,引动了珠子的反应?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珠子对她的价值就更大了!
她正想仔细感受一下,院门被轻轻推开,慕君然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看到宋栀予坐在外面,他眉头微蹙。
“怎么出来了?”
“在屋里闷得慌,晒晒太阳。”
宋栀予连忙道,同时指了指颈间的珠子,小声道。
“小哥哥,刚才这珠子……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反应。”
慕君然闻言,目光落在玉夜琉璃珠上,只见其光华内敛,但确实比平日更显莹润。他走到近前,伸出手指,悬在珠子附近,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玉夜琉璃珠乃温养神魂、抵御外邪的灵物。”
他看向宋栀予。
“你前日抱恙,或许……并非全因惊吓风寒。”
他的话印证了宋栀予的猜测!
她的病,果然与那丝蚀魂波动有关!
而这珠子,正在帮她驱散残留的影响!
“那……”
宋栀予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
“无碍了。”
慕君然道,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