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记忆被改写的后遗症,还是急中生智,艾萨克靠在床边,望着身边这些绝对可信的同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并非真要重启圣剑计划……之前的公投已经证明它不被接纳。只是……”他话未说完,便轻咳起来。
莫薇拉见他仍有些虚弱,上前接过话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假装重启圣剑计划,把魔王军残党引到我们预设的地点,一网打尽?”
艾萨克缓缓点头:“……正是如此。”
莫薇拉眼中一亮,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一招的高明。见艾尔莎投来疑惑的目光,她随即解释道:
“你想,有什么是那群残党绝不敢赌的?那就是魔王城真的被毁灭。现在风雪城已压上全部资源,如果我们假装要走精英路线的圣剑计划,他们也绝不敢置之不理。”
听到这里,艾尔莎也明白了:“所以我们用一个已经失败的计划,再钓他们一次?”
艾萨克低声道:“是。”他顿了顿,又喃喃自语:“……女神会庇佑这个计划的。”
艾尔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沙利埃会保佑这个计划的。”
众人不再多言,默默退出休息室,只留下艾萨克一人,任泪水无声地淌下。
德雷克接着去处理着现在手头有的资源,艾尔莎与莫薇拉回到了附魔小店,剩下的就等着艾萨克将陷阱再次布下。
多久了,再次在风雪城这个棋盘上下起了棋,莫薇拉微微回忆着当时与卡斯珀地较量。
嘴角的笑意逐渐浮现,艾尔莎却将一封信拿到了莫薇拉身边。
“大公府的信,好像是今晚有招待贵族地晚宴,拉我们一起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夕阳的余晖被风雪城的夜幕吞没。众人齐聚在教会提供的大厅里——在如今的废墟之上,想找一个像样的交际场所实属不易。
教会奢华的内饰与风雪城粗粝的气质格格不入。艾尔莎与莫薇拉换上保暖的礼服,踏入被魔力炉烘得温暖的室内。多亏了精灵轻语早年送来的那些衣服,莫薇拉的礼服问题才得以解决。
艾尔莎身着一袭魔力织就的淡蓝长裙,隐隐流溢着神性,与壁画上女神的容颜极为相似,引得教会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她牵着莫薇拉的手步入大厅,得益于手套的遮掩,才没人注意到莫薇拉手心的厚茧。
两人的目标明确而纯粹:吃,以及看戏。
不远处,卡尔身着拘谨的贵族服饰,跟在克罗大公身后入场,浑身都透着不适。当然,不适应这场合的远不止他——克罗、艾尔莎,几乎都是第一次参加此类晚会。
艾尔莎学着身边黑发萝莉那看似优雅的举止,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追随着克罗——他正板着脸,如同在战场上视察般与贵族们周旋。这画面让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多认识些人,卡尔。从今往后,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魔物了。”克罗如同一位真正的父亲,低声教导着养子。
卡尔顺从地点头,目光转向今晚的另一位主角——维罗尼。阿布顿伯爵也正看向这边,用眼神催促女儿上前。
“克罗大公阁下,上次一别真是许久未见了。这位‘小克罗’也是神采非凡啊。”伯爵笑着寒暄。
两个老练的男人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尽管艾尔莎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卡尔和维罗尼之间尴尬的氛围吸引了,恨不得当场用魔法捏个望远镜。
莫薇拉也凑近了些,一同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维罗尼脸色不佳,开门见山:“莫薇拉女士没说错,你长得还算顺眼。你我都明白,我们可以往前一步。这对你我没好处,但对风雪城和阿布顿是好事。”
卡尔微微颔首:“我明白。”
“你就不能有点骨气?”维罗尼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我希望你至少能像个‘克罗’,而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平民。”
卡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那些并不重要。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维罗尼憋着气,从牙缝里挤出回应:“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卡尔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我太高兴了。过了今晚,明年的事……大概能再多半成把握了。”
艾尔莎顿时兴奋地摇晃莫薇拉的手臂:“快看!卡尔反击了!这家伙硬气起来的样子可真少见!”
莫薇拉差点被她晃得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好了好了,莎姐,我看见了。”
正当她们看得起劲时,一位身着王城服饰的青年悄然靠近。
“您是黑发吧?”
“棕发。我家以前住得偏南,发色都比较深。”
青年的话语让艾尔莎瞬间警觉,她不动声色地将莫薇拉护在身后。
“你好,我是屠龙者艾尔莎。请问您是……?”
听到这个名号,青年只是报上一个名字便匆匆离开了。
艾尔莎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低声对莫薇拉说:“小薇拉,今晚不许离开我超过一米哦~今晚不止他,还有好多人都盯着你呢,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莫薇拉也看着那位青年,自己的存在很快就会传播到整个贵族圈子,作为黑发的后裔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变成一枚深水炸弹将一些鱼炸上岸。
晚宴的气氛在微妙的平衡中继续。
维罗尼与卡尔不欢而散,期间虽有不少人试图拉拢艾尔莎,都被她以“明年之后才有档期”为由推脱了。
待到宴会尾声,舞池中翩跹起舞的贵族们成了最佳背景。艾尔莎与莫薇拉交换了一个眼神,适时地“聊”起了关于圣剑计划的“机密”。
这正是她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将计划的风声巧妙地散播出去,引蛇出洞。
注意到不少竖起的耳朵,莫薇拉在心中微微一笑。见好就收,她适时地捂住嘴,装作突然意识到失言般转移了话题。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也差不多离开了。
这样的交际仿佛将她拉回到了儿时的故事,缓缓的她再一次躺在了自己莎姐的怀中睡去。
亦如过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