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直到午后才渐渐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漏下几缕淡金色的阳光，刚好落在客厅的地毯上，照出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明菲兰趴在地毯上，用积木搭着一座歪歪扭扭的城堡，嘴里念念有词。她把一块粉色积木举到绯白星面前：“大妈妈，这个当塔顶好不好？会发光的！”
绯白星正靠在沙发上翻一本旧相册，闻言低头看了看那块掉了漆的积木，又看了看菲兰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点头：“好，很适合当塔顶。”
菲兰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把积木安在城堡顶端，又转头冲明月喊：“妈妈快看！我的魔法城堡完成啦！”
明月刚把洗好的草莓端过来，闻言笑着蹲下身，拿起一颗草莓放在城堡前：“那给城堡的小公主献颗草莓吧。”
“我不是小公主，我是女王！”菲兰挺起小胸脯，学着动画片里的样子叉腰，“像大妈妈一样厉害的女王！”
绯白星被逗笑了，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女王陛下要不要尝尝草莓？”
菲兰立刻凑过去咬了一口，草莓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明月坐在旁边看着她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绯白星忽然问，“雨停了，公园的桂花开了。”
明月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树梢还挂着水珠，空气里隐约飘来桂花香。她点了点头：“好啊，正好带菲兰去放放风。”
菲兰一听要出门，立刻从绯白星怀里跳下来，跑去房间翻找她的小水壶，嘴里还念叨着要给“城堡的守卫”带点饼干。明月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忽然想起昨天整理衣柜时翻出的一件小斗篷，蓝色的，带着毛茸茸的帽子，是去年冬天买的，菲兰只穿过一次就嫌太小了。
“那件斗篷好像还能穿，我去拿。”明月起身走向卧室。
绯白星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相册上。那是她找出来的旧相册，里面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有她刚加入怪人协会时的样子，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制服，一脸桀骜；有一次任务后和同伴的合影，背景是被炸毁的废墟，大家脸上却带着笑；还有一张，是八年前在曼陀罗花田，她抱着昏迷的明月，背景是漫天飞舞的花瓣，照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她轻轻摩挲着那张照片，指尖划过明月苍白的脸颊。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八年后会这样安稳地坐在客厅里，看着她和她们的女儿吵吵闹闹，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一样。
“妈妈！大妈妈！快走啦！”菲兰背着小水壶跑出来，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绯白星合上相册，起身牵住她的手：“走吧，女王陛下。”
公园的空气格外清新，桂花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让人心情舒畅。菲兰提着她的小饼干桶，在石板路上蹦蹦跳跳，时不时停下来捡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桂花叶，小心翼翼地夹进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里。
“妈妈你看，这片叶子上有花纹！”菲兰举着叶子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明月。
明月接过来，叶子上确实有淡淡的纹路，像一只展翅的小鸟。她笑着把叶子夹进菲兰的本子里：“是很特别，等回家做成书签好不好？”
“好！”菲兰用力点头，又转头看向绯白星，“大妈妈，你会做书签吗？”
“会一点。”绯白星蹲下身，帮她理了理斗篷的帽子，“回去教你。”
菲兰欢呼一声，又跑去追一只停在桂花树上的小鸟。明月看着她们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午后真好。没有虚灵，没有战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只有阳光、花香和身边的人。
她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菲兰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看着远处的老人打着太极，看着一对年轻情侣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绯白星的手轻轻搭在明月的手背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安稳而温暖。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奢望。”绯白星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从来没想过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一下午。”
明月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一样，每天神经紧绷，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奢侈。
“现在不是有了吗？”明月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带着笑意，“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下午。”
绯白星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轻轻凑过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很轻，像飘落的桂花。
菲兰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看到她们接吻，捂着嘴偷偷笑：“妈妈和大妈妈又在偷偷亲亲！”
明月的脸颊瞬间红了，嗔怪地看了绯白星一眼。绯白星却笑得坦荡，伸手把菲兰抱进怀里：“我们在给女王陛下收集桂花呢，你要不要来帮忙？”
“要！”菲兰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事，伸手去够头顶的桂花枝。
夕阳西下时，她们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菲兰的小饼干桶里装满了桂花，斗篷的口袋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叶子和小石子，困得靠在绯白星肩上，嘴里还嘟囔着要给她的“守卫”们分饼干。
路过小区门口的花店时，绯白星停下脚步，进去买了一小束桂花。店员用牛皮纸把花束包好，系上一根简单的麻绳，递给明月。
“很香。”明月低头闻了闻，桂花的甜香萦绕在鼻尖。
“就像你一样。”绯白星低声说。
明月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把花束抱得更紧了。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菲兰被抱到床上就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明月把桂花插进客厅的玻璃瓶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绯白星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今天开心吗？”
“嗯。”明月靠在她怀里，看着窗外渐亮的路灯，“很开心。”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剧情，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起伏。只是这样平淡的午后，这样安稳的拥抱，这样琐碎的日常，就已经足够美好。
她闭上眼睛，听着绯白星平稳的心跳，闻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这样吧，一直这样下去，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