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里混进了些微的花香,是秦菲儿从医院花园摘来的野菊,插在玻璃瓶里摆在护士站,嫩黄的花瓣怯生生地张着,倒给这满是药味的地方添了点活气。
明月刚查完房,手里捏着几张检查单,其中一张是那个总爱躲在被子里哭的小姑娘的——各项指标终于趋于稳定,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却在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急着去哪?”绯白星扶住她的胳膊,手里端着的托盘稳得没洒出半点药汁,“刚熬的安神汤,给那几个惊悸失眠的孩子分一分。”
明月顺势接过一碗,指尖触到陶碗的温热,心里也暖了些:“我去看看那个被烙了字的女孩,昨天给她涂药时,她终于肯让我碰了。”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脚步声轻得像羽毛。病房里很安静,大部分孩子还在午睡,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被单上投下一道道金纹。那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床角,后背的衣服掀起一角,露出皮肤上狰狞的烫伤疤痕——那是被烟头烫的,形状像个丑陋的“贱”字。
明月放轻脚步走过去,将安神汤递到她嘴边,女孩犹豫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药汤带着淡淡的甘草甜,她喝着喝着,忽然抓住明月的手腕,眼神里藏着惶恐:“姐姐,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不会的。”明月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得极柔,“这里有很多姐姐保护你,他们闯不进来。”
女孩咬着嘴唇,指节攥得发白:“可是……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还说……”
话没说完就被绯白星打断,她从包里掏出个布偶兔子,塞进女孩怀里:“别听那些混蛋胡说。你看,这兔子有三只耳朵,就像你一样特别,才不是什么野种。”
女孩抱着兔子,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暗下去:“可我爸妈不要我了……”
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明月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星星挂坠,是用碎水晶打磨的,算不上精致,却闪着细碎的光:“你看,这是我小时候捡的玻璃渣做的,当时觉得丑,磨了三个月才像样。人也一样,摔碎了不怕,慢慢磨,总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女孩捏着星星挂坠,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凹凸的棱角,忽然抬头问:“真的吗?”
“真的。”明月点头时,瞥见绯白星正偷偷抹眼角,又忍不住补充,“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捡玻璃渣,我教你磨。”
女孩终于笑了,虽然笑得还有点怯,却像那野菊花一样,悄悄舒展了花瓣。
走出病房时,绯白星忽然说:“刚才收到金菲雅娜的消息,她找到财阀用孩子们做实验的证据了,就是……有点棘手。”
明月接过平板,屏幕上的照片触目惊心——几十个孩子被关在玻璃舱里,身上插满管子,旁边的仪器显示着魔力波动数据。
“这群畜生……”明月的指尖泛白,却在看到照片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愣住了——那是小白,四年前消失的小白,她的玻璃舱上贴着标签:‘实验体07,圣灵亲和度98%’。
心脏像被攥住了,明月深吸一口气,将平板攥得死紧:“通知所有人,准备行动。这次不仅要救孩子,还要把这些证据砸到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看看,自己捧的是群什么东西。”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卷着野菊的香气涌进来,明月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默念:小白,等我,这次换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