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临时庇护所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红光在走廊里疯狂滚动。绯白星几乎是本能地将明月护在身后,骨刃泛着幽蓝的光,眼神锐利如刀——这几天的突袭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哪怕是一丝异常动静,都足以触发最敏锐的警戒。
“谁?!”缇娜的大剑已经出鞘,剑气劈得空气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明月身边的空地上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纹,符文如流水般旋转,一个穿着灰袍的身影凭空浮现,兜帽下露出几缕被风吹乱的绿发。
“砰——”
没等身影站稳,绯白星的骨刃已经抵在了对方颈侧,另一只手死死按在她后心,将人狠狠按在地上。地板被撞得震颤,灰袍的兜帽滑落,露出张沾着尘土的脸——翠绿的眼眸瞪得滚圆,左脸颊迅速红肿起来,正是失踪四个月的风铃。
“是我!风铃!”她挣扎着怒吼,声音因为被按得窒息而发闷。
绯白星的动作僵住,骨刃“当啷”落地。她看着地上那张熟悉又带着怒气的脸,耳尖瞬间发烫,尴尬地松开手:“对……对不起,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风铃捂着肿起来的脸坐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反射差点把我脖子拧断!”她揉着脸颊环顾四周,在看到提耶克尔和几个怪人时,眉毛挑了挑,“行啊你们,真跟怪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总比跟那群败类为伍强。”提耶克尔抱臂靠在墙上,银灰色短发下的疤痕在红光里泛着冷光,“你这传送魔法倒是长进了,差点把我们的防御结界炸穿。”
风铃没接话,只是低头扯了扯灰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这四个月……”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我在协会的底层仓库看到了更糟的,那些被当成‘饲料’喂给虚灵的女孩,连骨头都没剩下。”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有时候真觉得,做个人类挺悲哀的。”
没人接话。地下室的景象还烙印在每个人心底,那些被践踏的尊严,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说明“悲哀”二字。
“先看情报吧。”金菲雅娜调出全息屏,“我这边查到财阀在城南有个秘密基地,藏着近三年所有‘失踪人口’的档案。”
风铃点头,从怀里掏出块发光的水晶,里面存储的影像立刻投射在屏上——是协会高层与智慧虚灵签订契约的画面,那些长着翅膀的恶魔正舔舐着嘴角的血,而人类则恭敬地献上捆着锁链的女孩。
“他们在用活人献祭,换取虚灵的力量。”风铃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我还发现,翠丽丝前辈被关在基地最深处,身上的缚灵花被换成了‘血契花’,一旦反抗就会被吸食魔力。”
提耶克尔忽然开口:“怪人协会在城西占了片废弃工业区,防御结界能挡住高阶虚灵,你们带着孩子先撤过去。”她调出地图,在上面圈出一片区域,“那里的怪人都是自己人,至少不会背后捅刀子。”
“不用撤。”风铃忽然笑了,绿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看我的。”
她抬手结印,淡青色的符文在空气中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整个金家庇护所笼罩其中。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远处的建筑轮廓在光晕中渐渐模糊,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
“你在干什么?!”提耶克尔瞪大了眼睛。
“传送啊。”风铃拍了拍手,魔法阵的光芒骤然变强,“不止是我们,连金家的核心产业和所有人员,一起传过去。”
下一秒,天旋地转。当众人站稳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工业区的空地上,身后是完整无损的金家建筑群,连窗台上的花盆都没歪。
提耶克尔带来的高等怪人全看傻了,一个长着犄角的女人喃喃道:“这……这是空间魔法?还是大范围群体传送?当年六花里最不起眼的风铃,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风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明月晃了晃,直直往地上倒去。
“明月!”绯白星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怀里的人已经没了意识,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太累了。”秦菲儿探了探明月的脉搏,声音发沉,“这几天她几乎没合眼,白天跟着行动,晚上还要给孩子们换药、讲故事,连菲兰都是缇娜在带。”
绯白星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她想起每次任务结束,明月总会先去检查孩子们的情况;想起深夜里,对方房间的灯总是亮到最后;想起菲兰昨天拿着画笔画全家福时,小声问“妈妈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她一直以为明月能撑住,却忘了再坚韧的人,也会有累垮的时刻。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明月,往临时宿舍走。怀里的人动了动,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别离开……”微弱的呢喃,带着浓浓的疲惫。
“不走。”绯白星轻声回应,加快了脚步。
把明月放在床上时,她才发现门口站着个小小的身影——菲兰抱着兔子布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问:“妈妈睡着了吗?”
绯白星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小姑娘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妈妈苍白的脸,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妈妈辛苦了。”
明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舒展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绯白星脱了鞋,躺在明月身侧,又把菲兰搂进怀里,让她靠在两人中间。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得像小猫。
“睡吧。”绯白星低头吻了吻明月的额头,指尖拂过她眼下的青黑,“这里有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怀里的人蹭了蹭她的颈窝,彻底放松下来。窗外,工业区的结界泛着淡紫色的光,将月光和星光都温柔地拦在外面。三个身影相拥而眠,呼吸渐渐同步,像三首久违的歌谣,终于在同一个屋檐下,找到了和谐的旋律。
这是这么多天来,明月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没有警报,没有求救,只有身边人的体温,和女儿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