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源于现实而超越现实，在梦里活着的唯一办法就只是 守旧？"，睡前，陈禄给自己写了一段话，贴在床头，同时带着疑惑念读。
"是的呢，今晚的你，可不要睡得太死哦，活着我会等你回来”，陈禄用另一个语气，调笑说道。不由得，听着自己的声音如此媚态，微微冷颤。
"等等，先别醒，你怎么突然说些奇怪的话？你脑子又被谁踢了？"
"你脑子才被…！这次别抖机灵了，我在给你续命呢，别破坏气氛！正经的！总之记住了，守旧，梦里的一切，企图改变你的，都是必杀之敌"
"好吧，听你的就是，还有～嗯～什么要交代的，一并～都说"
趁着耳朵听着嘴里细嚼慢吐出的敷衍，眼睛还在盯着P站App里刷出的后现代战国风晚礼服娘，并打量着领口的方正规矩与平静祥和，右手掌握着下巴，手摇着脑袋微微点头分不开心时——战机转瞬即逝！陈禄与他忠诚的左手密切配合，开衣柜门，拔下龙猫毛绒睡衣，双腿踏入，拉上拉链，一气呵成，不给脑袋里的另一人反应的时间，迅速抽身上床。
"了吧～～"，迅速做完一切，敷衍的话也结束。
"嗯好～～诶诶诶你又穿这件，今天轮到我了的，你这么无赖咱妈知道吗？赶紧的你给我换了！"
右手反应过来，手腕刚伸到拉链上，欲要代主行事。
"咔哒"
"？"
"咔哒"
陈禄斜着身子，循声望着铐在手腕和床边椅子上的锃亮银手镯，又瞥了眼藏在背后的左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个二货在干嘛？什么时候觉醒的癖好？我都没这么大胆啊！"
"再想想"
"…？卧槽……不要那么小气嘛，那个，我今天不扣你那里了行不行啊，我今天会忍住，陈禄你最好了，一定不会这么狠心的吧！你看我都帮了你好多的份上，信信我好啦，我再也不扣你了，我这个人最讲信用啦，就算是被自愿的我也遵守的那种诶，你就忍心…"
喋喋不休的求饶声环绕，陈禄逐渐睡了过去。
长久以来，脑袋里另一人的声音已经是陈禄不可或缺的催眠曲。从4岁起，和他一样稚嫩却清甜的声音便在一次与梦中的女孩邂逅后缠上了他，如今依稀记得的，只有梦境中牢牢抓住的巨大鱼钩与手握细小鱼竿的细小的白发马尾小女孩，已经记不清花纹的波西米亚风童装，以及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疑问与感叹："这么小的吗？这可不好养啊！"
稚嫩的声线说出的话却似已有些许阅历，陈禄默默想着："她想当我妈？"
陈禄当即就从这一片光怪陆离之中醒了，左右张望，母亲不在身边，却听到了厨房里细细的水流声。想着母亲是已经在做早饭，便起身找起了衣服。
不懒床吗？还在梦境中的小女孩微微差异。"看来还是比较好养，这对吗？"一句打量的话，在陈禄脑子里浮现。
"？妈妈？"，听着奇怪的若有似无的声音，陈禄四处望着小声开口道。
"我不是你妈，妈在厨房呢。小孩子要多睡觉"
脑海里的声音如黄莺出谷，陈禄下意识的更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梦里的小女孩。
"白的？"，陈禄想起了小女孩头上马尾飘逸的雪白光影
"啧，死小孩"，陈禄又被开口说话了，并顺便闭眼、躺下、重新盖上被子，又沉沉睡了去，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陈禄脑袋一阵暮沉，紧紧拽着鱼钩，望着眼前的女孩，不解地缓缓开口："你是谁？"
"你居然真忘了我？"
"我不知道，诶，我是谁？我要找…找…"
"你看着我"，她叉着腰，眉毛一挑，鼻子一哼，嘴角往下撇成‘八’字。看着用小孩的脸做出这幅表情的女孩，陈禄微微想起几根凌乱的火柴，答道："火柴人！"
小女孩嘴角抽动，强忍着想要掘了司马懿坟的冲动，微微笑道："还行，你还有救孩子，至少，还记得你送给我的"，她咬牙切齿："肖像画！"
"来，你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小女孩摇动绳鼓，轻甩鱼竿，陈禄便轻飘飘的，飘进了鱼桶里。
"小朋友，你刚刚说你要找什么呢？姐姐帮你呀"，小女孩面露和善，就真像一位乐于助人的大姐姐。
陈禄注视着小女孩飘飞银丝，缓慢的，缓慢的，视线锁定在小女孩满溢赤色的双目，专注望着眸中流转的猩红光迹，渐渐沉沦："我在找…她…"
"你，找到了吗？"，微风轻起，三千白丝愈发荡漾。
"我，她…"，陈禄语气无力，眼神却越加深沉。
"她的名字是…"，劲风阵阵，两人深情凝视。
那个一直以来欢快又无厘头的声音，渐渐勾起陈禄不属于儿时的回忆，曾百般追问下，甚至用上了起外号的法子，或许是逼问出来的，或许是水到渠成的，记忆犹新又深不可触的名字。
小女孩轻声引导着，陈禄喃喃学道。
"姬…"，"姬…"
"露…"，"露"
"露"，"……"，陈禄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风骤停，小女孩面露狰狞，马尾束带散落，白发飘飞，她张牙舞爪，眼球突出，逐渐暗淡的眼白向着陈禄，她已经没有了瞳孔。她在愤怒叫骂，下颌脱臼，暗红血液缓缓流上眼球，流上发丝，腐蚀下冒出阵阵白起，焦黄的牙齿崩落，久久漂浮着。
看着扭曲的人影，陈禄听不见任何外在的声响，仅在心中向姬露问道："那个，你这波代打，要收费的吗？你觉得，我需不需要去练练三年不睡觉功？收费的话，你有友情价打折吗？除了练那啥黑眼圈神功，你觉得赞美太阳怎么样，咱们俩能骗过太阳不给我变成弱智吗？你不愿意打折，咱们以物换物也可以啊，我给你扣你钓我狗命如何？……"
"成交！"，姬露抢断了陈禄的思绪，"先说正事，趁着你还没醒，眼前这个诡异、异常、怪谈、死侍，反正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我说的必杀之敌，还有那个梦中梦的，厨房里的妈妈也是，你爱睡懒觉，但你醒了，当你要被她噶掉时却被眼前这只截胡了，然后就是你姐姐我，以王的姿态降临，赐予敌人愤怒狰狞，还有死亡"
"你这么改别人台词的？"
"我不一样，我可是被抢戏了的，你懂整场比赛只有闭嘴的戏份的痛苦吗？明明该是我先的，这种痛苦，这种狰狞，你不懂。好在，它们都和笑容一样转移了。"，陈禄嘴角微微上扬，难掩得意。"这就是你的梦，在梦里面，无论是人还是诡异，都应该遵守规则。刚才的只是一场热身，你在规则的边缘徘徊，但最终，遵守的守旧规则，而诡异的规则是，不要被识破。"
"听起来，对怪谈们很不公平啊"
"小子，你差点死了，被溜进你梦里的异常杀死，连骨髓都会被榨干"
经过姬露提醒，陈禄才侃侃回过神来，望着眼前扭曲缓缓挣扎的肉团，在梦里竟也背脊发凉，身子蜷缩在桶里微微颤抖。默默想着，若不是她在，他会被熬成骨汤还是剁成爆浆丸子？
"啊～，这，不是有您嘛姬姐姐，您在，这些死侍那还不是一刀一个十刀爆村正嘛！"，陈禄紧张期待这肯定回答。
"也行，那你，要怎么升级呢？"
"啥玩意？升级？就是说还有更凶险的？"
"别怕嘛，稳扎稳打升级就行啦"
"可以氪金吗？"
"刚刚你还想打折来着？"
"……"，陈禄被抓到语言漏洞，沉默是金。看在救我狗命份上，就让她扣这一次！
"可以，如果你能承受未来成为别人的经验宝宝的话。这次的异常，居然可以演绎我与你相遇的情形，梦境源于真实，或许不久后，你就可以用修改器了。那么，早安"
陈禄再次被闭眼了。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陈禄试着起身。他面朝下，枕头却是垫在胸口。
并无噩梦刚醒的惊惧，没有流冷汗的感觉。"她一如既往的可靠呢"，享受着干爽的被窝，陈禄心安地赞道。但~
随着左手传来的拘谨感，腰侧触碰到右手指尖的瞬间，在他神经最密集的禁区，像有人用羽毛划亮了一根火柴，电流窜过脊柱。一股完全不受控的笑意如同海啸，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形象管理。噩梦还没醒！他蜷缩着弹开，手铐噼啪作响，声音碎成了一串毫无意义的、灿烂的音节，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给晃散了架。
陈禄一分不差支付了昨晚代打的报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