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走廊的白炽灯像是生了锈,光线昏黄得能拧出机油来。林北靠在墙上,听着问询室里传来赵峰变调的嘶吼,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狗。他手里转着那个从王涛公文包掉出来的U盘,金属边缘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这玩意儿里藏着的东西,恐怕比赵峰的哀嚎还刺耳。
苏清月坐在长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录音笔,银手链的蛇形吊坠勾住了椅缝,扯得她手腕微微发红。"警察说监控录像需要技术部门恢复,"她抬头看向林北,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水汽,"不知道能不能赶在...赶在他们销毁证据之前。"
林北刚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黑色皮靴,靴底沾着的红泥和图书馆那个玫瑰纹身男人鞋上的一模一样。更要命的是,他正盯着苏清月放在腿上的帆布包——那里装着另一份监控备份。
"我去买瓶水。"林北不动声色地站直身体,往自动贩卖机的方向走。经过阴影时,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男人的手腕,果然有个玫瑰纹身,只是花瓣的纹路比之前见过的更复杂,像被人用刀补过几刀。
男人似乎没察觉到异常,视线始终黏在苏清月的帆布包上。他的右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林北几乎能猜到里面攥着什么——多半是能快速让人失去意识的喷雾,或者更直接点,一把折叠刀。
贩卖机"哐当"一声吐出两瓶矿泉水。林北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他注意到男人的左脚踝有块不自然的凸起,像是旧伤留下的后遗症,走路时会微微跛一下——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问询室的门开了。赵峰被两个警察架着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爸是赵天雷!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敢抓我?等着被辞退吧!"他的目光扫过走廊,在看到那个黑衣男人时,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是...是你啊,快帮我解围!"
黑衣男人没理他,反而朝着苏清月走了两步。苏清月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把帆布包往怀里紧了紧,抬头看向林北,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林北的动作比思考还快。他假装被脚下的电线绊了一下,手里的矿泉水"哗啦"一声泼在黑衣男人的风衣上。男人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果然是瓶银色的喷雾,喷嘴正对着苏清月的方向。
"不好意思啊,手滑。"林北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瓶盖,手指不经意地碰到男人的脚踝。男人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地跳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他妈找死!"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扬起手就要打过来。林北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肘轻轻撞在男人的肋骨上。这一下用了巧劲,没伤到骨头,却足够让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喷雾"啪"地掉在地上。
喷雾滚到苏清月脚边,她反应极快地捡起来,死死攥在手里。周围的警察听到动静围了过来,赵峰见状不妙,想趁着混乱溜走,却被林北伸脚绊了个结结实实,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校服裤膝盖的位置磨出个大洞,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内裤,引得周围人一阵窃笑。
"他想抢我的包!"苏清月举起手里的喷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是赵峰的人!"
黑衣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趁着警察还没完全围上来,突然转身往楼梯口跑。林北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他像阵风似的追上去,在男人即将冲下楼梯时,伸出脚轻轻勾了一下。男人本就脚踝有伤,被这么一勾,顿时失去了平衡,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咚"的一声撞在一楼的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林北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只见男人的风衣被撕开一道口子,掉出来个黑色的皮夹。他下楼捡起皮夹,打开一看,里面没有身份证,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的消防员,胸前的工作证写着"张大海",旁边站着的男人赫然是赵天雷,两人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
"这人是谁?"一个警察跑过来问道,手里拿着手铐。
林北把皮夹递给他,目光落在黑衣男人露出来的后腰上,那里有个模糊的纹身,像是个"阁"字的下半部分。"不知道,"他淡淡地说,"不过我猜,你们查一下三年前码头火灾的消防员名单,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苏清月也跟着下了楼,手里紧紧攥着帆布包。"警察同志,"她把喷雾递过去,"这是他刚才想用来喷我的东西。"
警察接过喷雾闻了闻,脸色顿时变得严肃:"是**!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敢在警局动手!"
林北看着被警察抬走的黑衣男人,又看了看被重新关进问询室的赵峰,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这只是开始。那个"阁"字纹身,还有越来越复杂的玫瑰图案,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