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走进公共课教室时,整栋楼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激昂的旋律吓得讲台上正在调试投影仪的老师手一抖,U盘"啪嗒"掉在地上。更诡异的是,不知哪个捣蛋鬼把多媒体系统调成了循环播放,"前进!前进!前进进!"的歌词像颗炸雷在教室里反复回荡,惊得前排女生手里的奶茶都洒在了笔记本上。
"搞什么鬼?"林北皱着眉找座位,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前方的赵峰正对着他阴笑,桌肚里的录音笔红灯亮得像颗警示灯——这货怕是把整节课的录音都当成了给赵家邀功的投名状。
"这边!"苏清月的声音穿过喧闹的音乐传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桌上还放着两本摊开的书,中间留着个明显的空位,显然是特意给他占的。
林北刚走过去,就被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呛得差点打喷嚏。赵峰身边的跟班张浩突然凑过来,手里把玩着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北晨跑时摔进沙坑的照片,角度刁钻得像是从树杈上拍的。"哟,这不是林大学霸吗?听说你早上跟土地爷亲密接触了?"
林北没理他,径直走到苏清月身边坐下。肩膀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早上老头那一下撞得极有分寸,看着只是皮外伤,实则震得他锁骨都在发麻——这老东西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对人体弱点了如指掌。
"你的脸色还是很差。"苏清月递过来一瓶温牛奶,包装上还印着卡通图案,"我让食堂阿姨帮你热的,喝了能舒服点。"她的目光落在林北脖子上,那里挂着她送的狼牙吊坠,红绳勒出淡淡的印痕,"这个...你戴着还挺合适的。"
林北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刚想说谢谢,广播突然"滋啦"一声断了电,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聒噪的蝉鸣。他下意识地看向赵峰,那家伙正对着手机快速打字,嘴角的笑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得意。
"好了同学们,"讲台上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是'商业伦理与社会责任',需要分组进行案例分析..."
话音刚落,赵峰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本《公司法》,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老师,我觉得可以分析一下三年前的天成矿业事故,听说当时的负责人林国栋先生...就是林北同学的父亲吧?"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林北,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苏清月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林北按住了手。
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苏清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却莫名红了。
"赵同学对我父亲的事很感兴趣?"林北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落在赵峰捏着书本的手指上——那上面还留着昨天打架时被他拧出的红痕,"不如课后我们好好聊聊?比如聊聊你父亲的公司上个月偷税漏税被查的事?"
赵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他父亲的公司确实在接受税务调查,但这事一直瞒着媒体,林北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赵峰色厉内荏地喊道,桌肚里的录音笔还在忠实地工作着,红灯闪得像颗催命符。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林北弯腰捡起地上的书,递回去时故意用指关节在赵峰手背上重重一敲,疼得对方龇牙咧嘴,"还有,讨论商业伦理前,最好先学会尊重逝者。"
老师干咳两声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换个案例...林北同学,你和苏清月一组吧,就分析最近的新能源产业纠纷。"
分组讨论时,苏清月用笔戳了戳林北的胳膊:"你怎么知道赵家偷税漏税的事?"
"猜的。"林北翻着资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像赵家这种发家的,没点黑料才奇怪。不过没想到一猜就中,看来他们家屁股确实不干净。"
其实他是昨晚黑进税务局系统查到的。父亲留下的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藏着各种黑客工具,林北花了整整三天才破解,没想到第一次实战就派上了用场。
苏清月显然不信,却没再追问,只是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行字:"小心赵峰,他好像在录我们说话。"
林北抬眼,果然看到赵峰的手机正对着他们这边,屏幕黑着,却能看到摄像头上的小红点。他不动声色地把资料往苏清月那边推了推,挡住摄像头:"你觉得这个案例里,甲方的违约责任该怎么界定?"
两人讨论得正认真,林北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辅导员发来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辅导员办公室在三楼,林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这孩子确实和他父亲很像,尤其是这股倔脾气..."
推开门的瞬间,林北的瞳孔骤然收缩。
沙发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昨晚送录音机的那个!他手里把玩着根龙头拐杖,和晨跑时遇到的老头那根一模一样,只是拐杖头的金漆有些剥落。看到林北进来,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辅导员热情地介绍:"林北,这位是市安全事故调查局的李科长,说是你父亲的老同事,想跟你了解点当年的事。"
李科长站起身,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建国,三年前参与过天成矿业的事故调查。"他的手掌宽大,指腹上有层厚厚的茧子,不像是握笔杆的,更像是常年握枪或者刀具的。
林北没握手,目光落在对方的白大褂上——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没洗干净的血迹,和昨晚追他的暗阁成员衣服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李科长找我有什么事?"林北的声音冷得像冰。
"也没什么大事,"李建国收回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是最近整理旧档案,发现你父亲的事故报告有点疑点...比如,现场发现的那枚不属于矿上的袖扣,你知道是谁的吗?"
林北的心脏猛地一跳。袖扣?父亲的日记里提过,他去世前一天,曾和陈天阳见过面,当时陈天阳戴了枚限量版的铂金袖扣...
"不知道。"林北刻意移开视线,落在李建国手里的拐杖上,"这拐杖挺别致的,是您自己的?"
李建国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把拐杖往沙发边靠了靠:"哦,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他最近身体不好,让我帮忙保养保养。"
"是吗?"林北笑了笑,"我今天早上还见过您这位老朋友,在学校操场晨跑,身体硬朗得很。"
李建国的手指猛地收紧,捏得拐杖柄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