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推开教室门时，正在板书的教授突然手一抖，半截粉笔"啪嗒"掉在地上，在黑板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白线，活像条被踩死的蜈蚣。整个教室的目光齐刷刷砸过来，前排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随着走路的动作晃悠，活像只垂死挣扎的甲壳虫。
"林北同学，"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刚才点名你不在，按照考勤规定，这节课算缺勤。"
"抱歉教授，辅导员找我有点急事。"林北弯腰捡粉笔，指尖刚碰到白色圆柱体，就瞥见讲台侧面贴了张黄色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李科长在走廊尽头抽烟"。字迹娟秀，是苏清月的笔迹。
他不动声色地把粉笔递给教授，余光扫过走廊——果然，李建国那件白大褂的一角正搭在楼梯扶手上，烟味顺着窗户缝飘进来，混着教室里的粉笔灰，呛得人鼻腔发痒。
回到座位时，苏清月正假装认真记笔记，笔尖却在草稿纸边缘快速滑动。林北刚坐下，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就顺着桌面溜了过来，边角还沾着点草莓酱，像是从早餐面包上蹭到的。
展开纸条的瞬间，林北的呼吸顿了半拍。
不是预想中的文字，而是幅简笔画：歪歪扭扭的图书馆轮廓，三楼东角画着个醒目的红圈，旁边还画了只吐着舌头的小狗，狗尾巴指向书架后的阴影处。画得实在潦草，说是狗，更像只被踩扁的拖把。
"这是..."林北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清月。
少女头也没抬，笔尖在笔记本上戳了个小洞："我早上去图书馆还书，看到三楼东角的书架被人动过，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空气偷听，"那个位置很偏，平时很少有人去。"
林北的指尖摩挲着纸条上的红圈。图书馆三楼东角...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摆着最安全的钥匙"。难道那里藏着和父亲旧案有关的线索？
这时，后排传来"噗嗤"一声笑。赵峰正举着手机偷拍，屏幕上是林北捏着纸条的侧脸，他还特意用美图软件给林北画了两撇八字胡，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赵峰，上课禁止玩手机。"教授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赵峰慌忙把手机塞进抽屉，桌肚里的录音笔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红灯亮得像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林北突然觉得好笑——这蠢货怕是以为录到几句悄悄话，就能把他送进监狱？
接下来的课，林北听得心不在焉。李建国为什么要提那枚袖扣？他和晨跑遇到的老头是什么关系？苏清月发现的"东西"，和父亲的旧案有关吗？无数疑问像藤蔓在脑子里疯长，缠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下课铃刚响，赵峰就像屁股着火似的冲出教室，八成是去给赵家报信了。林北收拾东西时，苏清月突然低声说："那个李科长，刚才一直在窗外看你。"
林北猛地抬头，走廊尽头的窗户空无一人，只有件白大褂搭在栏杆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招魂幡。
"我先去图书馆看看。"林北把纸条塞进钱包，"你...要不要一起？"
苏清月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像被夕阳吻过："我下午有实验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书架的具体位置，那里有本《资本论》，线索应该藏在书里。"她飞快地在课本扉页写下串数字，"这是我的备用手机号，有危险就打给我。"
林北接过课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猛地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甜。
图书馆三楼果然人迹罕至，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尘在光柱里跳着诡异的舞。东角的书架果然不对劲——最上层的《资本论》第三卷明显凸出来一块，书脊上还有道新鲜的折痕，像是刚被人动过。
林北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踮起脚尖抽出那本书。书页哗啦啦散开，掉出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用红色火漆印着个"S"形标记，和老头金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心脏狂跳起来，林北刚想拆开信封，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把信封塞进裤兜，转身时，动作自然地把《资本论》放回书架。
"同学，你在这里找什么书？"图书管理员推着小车经过，戴着副厚厚的老花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找本关于金融史的书。"林北的手心全是汗，"好像...记错位置了。"
管理员没怀疑，推着车慢悠悠走了。林北靠在书架上，后背抵着冰凉的木板，才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他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架后有道黑影闪过——有人在监视他！
快步走出图书馆，林北没回宿舍，而是绕到教学楼后的小树林。确认四周没人后，他才掏出那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信封里装着张照片，是在咖啡馆拍的——赵峰的父亲赵天成和李建国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份文件，标题只露出"炼狱格斗场股权转让协..."几个字，剩下的被咖啡杯挡住了。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行字，笔迹凌厉如刀："小心苏清月，她父亲是董事会成员，与陈天阳过从甚密。"
林北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清月的父亲...是董事会成员？还和陈天阳有关系？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少女，难道一直在骗他？
他猛地想起苏清月送他的狼牙吊坠，想起她写下的备用手机号，想起她每次恰到好处的"提醒"...难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圈套？
心脏像被只冰冷的手攥住，透不过气来。林北靠在树上，望着图书馆的方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真相吗？今晚八点，炼狱格斗场后门见。"
林北盯着那条短信，手指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陷阱？还是机会？
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