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刚把外套脱下来想给苏清月挡雨,就被一道惊雷劈得定在原地——那把刻着"矿"字的黑伞在苏清月手里转得像风火轮,伞骨反射的电光正好照出伞柄里藏着的东西:一卷细如发丝的钢丝,末端还带着个微型挂钩,和父亲工具箱里那套开锁工具一模一样。
"这伞...能当武器?"苏清月自己都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伞扔沟里。
林北眼疾手快地接住伞,指尖摸到伞柄内侧的暗扣。轻轻一旋,藏在里面的钢丝"嗖"地弹出来,正好缠住头顶飘落的一片梧桐叶。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画的草图,说是"矿道逃生专用工具,能在三十秒内打开三道锁"。
雨越下越大,老周不知从哪摸出件军绿色雨衣,往苏清月身上一披:"丫头,这是你爷爷当年在矿上穿的,防水得很。"雨衣口袋里掉出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着"安全生产"四个大字,杯底粘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是苏清月爷爷的字迹:"天阳有问题,他偷偷换了地质样本。"
"陈天阳果然动手脚了!"苏清月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颤。
林北突然拽着她往巷子里跑。刚拐过街角,就看见陈天阳的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车窗降下的缝隙里,露出半截闪着寒光的枪管。那只肥猫不知何时蹲在车顶上,对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尾巴却精准地指向车胎——那里被猫爪划了道细缝,气正丝丝往外漏。
"想跑?"陈天阳推开车门,手里的枪在雨幕中泛着冷光,"林北,你以为找到账本就能翻案?太天真了。"他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这是你父亲签字的股权转让书,矿难前三天,他就把自己的股份转给赵家了,你说这算什么?"
林北的目光像淬了冰。他注意到文件右下角的签名有点歪,和父亲平时笔挺的字迹截然不同,更像是被人按着手指签的。最关键的是,签名旁边的日期是用圆珠笔写的,而父亲从来只用钢笔——这个细节,他在整理遗物时特意记过。
"伪造的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了。"林北突然将黑伞旋转着甩过去,伞骨撞在枪管上发出"当"的脆响。趁陈天阳分神的瞬间,他拽着苏清月蹿上旁边的消防梯,雨水顺着铁梯往下淌,脚下的锈迹沾了满鞋。
站在二楼平台往下看,陈天阳正对着肥猫气急败坏地跺脚。那只机灵的猫突然跳上他的肩膀,爪子一挠,把公文包扒拉到泥水里。文件散开的瞬间,林北瞥见其中一张照片——陈天阳和赵天成在矿洞前握手,两人身后的炸药箱上,贴着父亲爆破组的专用封条。
"他偷了我爸的炸药!"林北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苏清月突然指着陈天阳的后颈:"你看!他脖子上有块疤,和图书馆借书卡上的水印形状一样!"
林北恍然大悟。那个所谓的"水印"根本不是污渍,而是陈天阳的疤痕拓印——当年他在矿道里偷炸药时被巡逻的父亲撞见,争执中被炸药箱磕出的伤口。父亲大概是在图书馆发现陈天阳的借书记录,特意留下这个标记当证据。
雨突然小了些。林北低头时,发现苏清月的头发湿成了绺,贴在脸颊上像幅水墨画。他刚想把自己的干毛巾递过去,就见她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那本《资本论》,书页间还夹着片晒干的银杏叶——是上次在图书馆,他帮她捡的那片。
"这本书...还没还你呢。"苏清月的声音比雨声还轻。
林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想起父亲信里写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就像下雨天共撑的伞,会自然而然地往对方那边倾斜。"他重新撑开黑伞,故意把伞面往苏清月那边多挪了挪,自己半边肩膀很快湿透,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暖和。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天阳骂了句脏话,瘸着腿往车那边跑——大概是被肥猫挠伤了脚踝。林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轿车后备箱的锁有点眼熟,和父亲旧物盒里那把铜锁是同一个牌子,钥匙孔形状都一样。
"等一下。"林北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铜钥匙,"我知道怎么打开他的后备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