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蜷缩在保洁间的铁皮柜里，鼻腔里灌满了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更要命的是，柜顶的老旧灯管每三十秒就闪烁一次，每次亮起都能照见他鼻尖前三厘米处的蜘蛛——这只八条腿的家伙正抱着个苍蝇尸体，用复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嘲笑这个比它更像闯入者的人类。
“再坚持会儿，等这茬人走了就换班。”林北对着蜘蛛嘀咕，同时调整了一下鞋底摄像头的角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VIP区的场景清晰地投射在他藏在袖口的微型显示屏上：赵天成正用银质餐叉敲击着筹码箱，节奏规律得像矿洞的打桩声——三短一长，正是保险库的机械锁密码，和父亲日记里画的音符标记完全吻合。
站在赵天成对面的爆破组男人突然按住耳机，说了句“狼已就位”。林北的指尖瞬间绷紧——这个代号在陈天阳的加密通话记录里出现过，指的是暗阁派来的顶尖杀手，擅长用伪装接近目标，去年矿难调查报告里那个“失踪的安全员”，很可能就是这家伙。
更让他心惊的是，男人说话时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有个明显的凸起，形状和肥猫项圈定位器最后捕捉到的信号源完全一致。林北放大显示屏画面，发现他的皮带扣是特制的，边缘刻着串数字：0715，这是父亲的忌日。
“账本藏好了？”赵天成用餐刀挑起块牛排，刀背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别跟上次似的，让只猫坏了大事。”他这话明显是说给拳王听的，后者正坐在角落喝威士忌，缠着绷带的膝盖在桌下不安地抖动，护腰里的硬物轮廓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拳王猛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频率恰好是摩斯密码的“求救信号”。林北突然想起早上换衣服时，07号柜里多了张便签，用矿粉写着“拳王有反心”——这是老矿工们传来的消息，看来这个看似凶狠的男人，早就想摆脱赵家的控制了。
VIP区的吊灯突然晃了一下，阴影里闪过个娇小的身影。林北的心脏骤然缩紧——显示屏上，苏清月的妹妹正贴着墙角移动，手里攥着的匕首反射出冷光，鞋跟处沾着的粉色指甲油在昏暗里格外扎眼，和苏清月送她的生日礼物颜色分毫不差。
这丫头怎么会来？林北的大脑飞速运转。早上收到的口红暗号明明是“按计划行动”，难道苏家那边出了变故？他突然想起苏清月的爷爷说过，妹妹虽然说话困难，但记忆力超群，尤其对数字敏感，很可能是偷偷记下了他们的对话，自己跑来了。
妹妹的目标显然是那个筹码箱，她趁着赵天成转身倒酒的瞬间，像只受惊的小鹿蹿到桌边，手指刚要碰到箱锁，拳王突然咳嗽了一声。她吓得僵在原地，匕首“当啷”掉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响被恰好响起的爵士乐完美掩盖。
“谁在外面？”赵天成猛地回头，妹妹已经像泥鳅似的滑进了隔壁的储物间。林北屏住呼吸，看着她从通风口钻了进去，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普通女孩——这丫头绝对受过训练，苏清月从没提过这事。
拳王突然站起身，说要去洗手间。林北注意到他走路时护腰的晃动幅度不对，里面的东西似乎被调换过。当他经过储物间门口时，故意撞了一下门框，通风口落下几片灰尘，恰好落在妹妹藏身的位置——这是在给她打掩护，拳王果然有问题。
“王虎呢？让他把新来的侍应生叫过来。”赵天成对着对讲机下令，嘴角勾起抹阴狠的笑，“我倒要看看，这个能一拳打晕保安队长的‘普通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林北心里咯噔一下。早上故意示弱输给王虎，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现在看来，这些人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他摸出藏在领带后的微型烟雾弹，这是老矿工们连夜改装的，用的是矿洞的防瓦斯粉末，效果比普通烟雾弹强三倍。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虎的大嗓门越来越近：“林北！赵少叫你！”这家伙走路的姿势明显不对劲，左腿比右腿短了半寸——是被自己撞断的肋骨还没好利索，看来昨天那下“顺水推舟”用得恰到好处。
林北深吸一口气，打开铁皮柜的瞬间，突然对着蜘蛛鞠了一躬：“兄弟，借你的位置用用。”然后像狸猫似的蹿出去，正好撞在王虎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他假装慌乱，同时用藏在袖口的刀片割断了对方的对讲机线路。
“废物！”王虎骂骂咧咧地推了他一把，却没注意到自己的钥匙串被林北摸走了——上面有配电室和武器库的钥匙，是早上观察时特意记下的目标。
走进VIP区的瞬间，林北感受到数道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赵天成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手指在筹码箱上轻轻敲击，节奏变成了“危险信号”。爆破组男人的手始终放在腰间，皮带扣上的数字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只有拳王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林北端起托盘的瞬间，对方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桌布上，形状恰好是个“炸”字——护腰里的不是账本，是炸弹！
“给各位倒酒。”林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同时用脚尖调整摄像头角度，对准妹妹藏身的通风口。显示屏上，丫头正用匕首撬通风栅格，动作急躁得像要把整个格斗场掀翻。
当他给赵天成倒酒时，故意手一抖，红酒洒在对方的西裤上。“对不起赵少！”林北弯腰擦拭的瞬间，飞快地在桌布下写了个“走”字，同时将一枚微型追踪器贴在了筹码箱底部——这是用矿洞的磁铁矿粉做的，能屏蔽信号干扰。
赵天成一把推开他，眼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连杯酒都倒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他突然冲爆破组男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按下了什么东西，林北藏在袖口的显示屏瞬间发出刺啦的杂音——对方启动了信号屏蔽器。
就在这时，通风口突然落下块碎石，正好砸在拳王的酒杯里。妹妹的脸在格栅后一闪而过，眼里满是焦急。林北心里明白，不能再等了。
“赵少，其实我不是来倒酒的。”林北突然站直身体，扯掉领带露出里面的微型麦克风，“我是来拿你们偷采金矿的证据的。”他按下藏在鞋底的按钮，配电室的电路瞬间被切断，VIP区陷入一片黑暗。
混乱中，林北听到拳王大喊“炸弹！”，紧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他凭着记忆扑向通风口，用钥匙串里的螺丝刀撬开栅格，正好抓住妹妹伸出的手。“跟我走！”
“账本...在3号格...”妹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林北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刻着个“3”字，是用匕首划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黑暗里传来赵天成的怒吼：“抓住他们！账本要是丢了，你们都得去填矿洞！”爆破组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他拔出了藏在皮带扣里的特制短刀。
林北拉着妹妹钻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热浪顺着管道涌来，把他的头发都烤卷了。“抓紧了！”他大喊着，带着妹妹在狭窄的通道里快速移动，方向正是配电室——那里有老矿工们藏好的备用出口。
管道外传来拳王的惨叫，紧接着是赵天成的怒骂。林北知道，那个看似凶狠的男人，用自己的方式争取了时间。他摸出钥匙打开通往配电室的暗门，回头看了一眼VIP区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映红了江城的夜空。
“哥，这个给你。”妹妹突然塞给他块东西，借着外面的火光一看，是半块被血浸透的账本，上面的字迹正是父亲的笔迹。林北把碎片揣进怀里，拉着妹妹冲进了夜色中，身后是格斗场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