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刚把妹妹塞进老矿工仓库的铁皮柜，就听见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透过仓库的破窗往外看，三辆黑色越野车正碾过煤渣路，轮胎卷起的煤灰像沙尘暴似的扑在"安全出口"的招牌上——那招牌是用矿洞废弃的警示牌改的，红油漆写的"严禁烟火"被车轮蹭得只剩个"烟"字，透着股黑色幽默。
"哥，他们来了。"妹妹在柜子里用指尖敲着铁皮，节奏是她们姐妹俩的暗号：三短两长，代表"目标数量五人以上"。林北摸出藏在横梁上的撬棍，这玩意儿和父亲当年在矿洞用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木柄上还留着被炸药熏黑的痕迹。
越野车的车门"哐当"打开，下来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正是王虎。这家伙今天换了双锃亮的皮鞋，鞋跟却沾着新鲜的泥土，泥渍里混着点金黄色的粉末——林北用指甲刮了点下来，在指间搓了搓，颗粒感明显，是未经提炼的金矿砂。
"林北，出来受死！"王虎的大嗓门震得仓库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拳王说了，只要把你交出去，就把金矿地图分我们一半！"他这话明显是说给仓库里的人听的，却没注意到自己的领带夹歪了——那是枚狼头造型，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红色玻璃珠，和暗阁杀手的标配饰品如出一辙。
林北突然觉得好笑。昨天还对拳王颐指气使的家伙，今天居然为了所谓的"金矿地图"替对方卖命，这翻脸速度比矿洞的瓦斯爆炸还快。他悄悄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这是早上从妹妹的匕首柄里拆出来的，里面除了拳王的视频，还有段赵天成的通话记录，提到"用假地图引蛇出洞"。
"王队长倒是消息灵通。"林北故意拖长了声音，从横梁上跳下来，落地时故意跺了跺脚，仓库的木地板发出"嘎吱"的呻吟，"不过你们确定拳王说的是真话？他昨天还跟我说，要把你们这些赵家的狗腿子全埋进矿洞呢。"
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北看得清楚，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腰，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把枪。"少废话！"王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这是拳王给的信物，你自己看！"
那是枚黄铜令牌，上面刻着个"矿"字，边缘磨损得厉害，明显是老物件。林北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令牌和父亲遗物箱里的那枚完全相同，是当年矿工工会的身份象征，全江城一共只有七枚，父亲的那枚在矿难后就失踪了。
"看来拳王是真下血本了。"林北故意露出贪婪的表情，手指在撬棍上敲得"笃笃"响，"不过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我的？"他这话其实是说给铁皮柜里的妹妹听的，暗示她记录下对方的反应。
王虎果然上钩，从公文包里掏出张折叠的图纸，抖开一半给林北看："瞧见没？这是赵家金矿的分布图，拳王说只要拿到你身上的账本，就带我们去挖第一桶金。"图纸上用红笔圈着个位置，标注着"七号矿洞"，正是父亲当年负责的区域。
林北突然注意到图纸的角落有个不起眼的标记：一只简笔画的猫，尾巴向上翘起。这是肥猫项圈上的图案！看来这张地图是拳王故意泄露的，目的是把赵家的注意力引到七号矿洞——那里除了废弃的矿道，什么都没有。
"听起来倒是不错。"林北假装动心，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却悄悄移动到配电箱旁边，"不过我有个条件，得让我亲眼见见拳王，不然免谈。"他的手指已经摸到了配电箱的开关，这玩意儿是老矿工们改装过的，按下后能让仓库的电路瞬间短路，产生强烈的电弧。
王虎明显犹豫了。林北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让拳王和自己直接接触，怕中间出什么岔子。"哪来那么多废话！"旁边一个小个子突然不耐烦了，掏出把匕首就朝林北扑过来，"拿不下你，我们怎么向拳王交差！"
这小子的动作快得惊人，匕首直刺林北的胸口，角度刁钻，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林北却像是脚下打滑，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恰好躲过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他按下了配电箱的开关。
"滋啦——"
强烈的电弧闪过，仓库里的灯泡瞬间炸裂，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林北借着黑暗，手里的撬棍已经挥了出去，精准地砸在小个子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抓住他！"王虎怒吼着扑过来，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林北的面门。林北却不闪不避，反而迎着他的拳头冲了上去，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撬棍狠狠捅在他的肋骨上——正是昨天被撞断的位置。
王虎疼得惨叫一声，身体像虾米似的弓了起来。林北顺势一拧他的手腕，只听"嘎巴"一声，肩关节脱臼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剩下的，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林北的声音冷得像矿洞深处的寒风。
其他几个黑衣人明显被镇住了，趁着他们犹豫的功夫，林北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朝仓库门口扔了过去，正好插在越野车的轮胎上。"砰"的一声，轮胎瘪了下去，这是在断他们的退路。
"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人架起王虎就往外面跑，连掉在地上的图纸都忘了捡。林北没去追，他知道这些人只是小喽啰，真正的大鱼还在格斗场等着呢。
"哥，他们走了？"妹妹从铁皮柜里钻出来，脸上还沾着灰，却难掩兴奋，"你刚才那招太帅了！跟爷爷说的'矿洞摔跤术'一模一样！"
林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捡起地上的图纸："这丫头，居然偷偷学这些。"他展开图纸仔细看了看，果然在背面发现了拳王用指甲刻的字："晚八点，擂台见，带账本换我女儿。"
"看来今晚有场硬仗要打。"林北把图纸折好揣进怀里，"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妹妹，"这个你拿着，要是我没回来，就去找苏清月，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是半块玉佩，和赵天成戴的那块是一对，合起来能组成完整的狼头图案——这是父亲当年从赵家老鬼身上抢来的，据说藏着矿洞保险库的终极密码。妹妹接过玉佩，突然抱住林北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哥，小心拳王的护腰，里面不止炸药。"
林北心里一动。早上看视频时，他就觉得拳王护腰的轮廓不对劲，现在看来里面肯定还藏着别的东西。"放心吧，"他拍了拍妹妹的头，"你哥我可是从矿洞里爬出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离开仓库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像极了矿洞爆炸时的火光。林北抬头看了看格斗场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扩音器传来的声音，正是拳王嚣张的狂笑："今晚谁能打赢我，不仅能拿到金矿地图，还能得到赵家的一半家产！"
"这戏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林北冷笑一声，加快了脚步。他知道，今晚的格斗场，注定是个埋葬秘密的坟场——无论是赵家的罪证，还是暗阁的阴谋，都该有个了断了。
回到格斗场时，里面已经人山人海。林北换上侍应生的制服，刚走进后台就被个工作人员拦住："拳王让你去他的休息室。"这家伙的眼神闪烁，明显心里有鬼，林北注意到他的耳麦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和暗阁杀手用的频率相同。
休息室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拳王正坐在沙发上喝酒，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个黑色的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你来了。"拳王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账本带来了？"
林北没回答，反而指了指他的护腰："里面除了炸药，还有什么？别告诉我是金矿样本。"
拳王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他这一动，护腰里的东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机械装置启动的声音。
"猜的。"林北的手悄悄放在身后，那里藏着从王虎身上搜来的令牌，"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你女儿现在在哪？"
拳王突然颓废地坐回沙发上，灌了口酒："在他们手里...那些暗阁的杂碎，用我女儿威胁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没得选，要么按他们说的做，要么看着我女儿被扔进矿洞..."
林北的心沉了下去。看来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暗阁不仅掺和了赵家的金矿生意，还在暗中控制着拳王。"所以你就打算用假地图引我出来，再用炸药把所有人都炸上天？"
拳王苦笑了一下："至少这样，我女儿还有一线生机...那些杂碎说了，只要你死了，就放我女儿走。"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林北，"这个你拿着，也许能派上用场。"
那是个微型摄像头，和林北鞋底的那个是同款。"这是我偷偷装在赵天成办公室的，"拳王的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有他们和暗阁交易的证据...也算我为当年的事，给你父亲赔罪了。"
林北握紧摄像头，突然觉得这个嚣张跋扈的拳王，其实也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今晚的擂台，我陪你玩玩。"林北转身走向门口，"不过记住，欠我父亲的，不止是一句道歉。"
走出休息室时，扩音器里传来拳王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嚣张："还有谁敢上来挑战？！我告诉你们，就算是潜龙来了，老子也能一拳打趴下！"
林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潜龙？说得好像他不是似的。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碎片，又拍了拍藏着摄像头的口袋，一步步走向那片喧嚣的擂台——今晚，该让某些人知道，矿洞里爬出来的，不止有死人，还有索命的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