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刚把侍应生制服的领口系好，就被后台的混乱惊得差点咬掉舌头。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壮汉正抱着柱子狂吐，呕吐物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恰好绕过贴在墙角的"安全出口"指示牌——那牌子上的绿色箭头被人用口红改成了反向，直指堆满废弃器械的储藏间，和矿洞的假逃生通道如出一辙。
"新来的，发什么呆？"穿黑背心的场务一脚踹在林北小腿上，"拳王说了，今晚的挑战者都得从你这儿过，别他妈掉链子。"这家伙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和矿洞监工手上的污垢颜色完全一致，林北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林北低头应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储藏间的门缝里闪过道黑影。那影子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掠过地面时带起的灰尘在月光下划出诡异的弧线，像极了父亲日记里画的"矿洞魅影"——据说那是当年被埋在井下的矿工怨念所化，专找背信弃义之徒索命。
"第一场上的是'铁头功'李三，"场务叼着烟圈嘟囔，吐出的烟圈恰好套住头顶的应急灯，"这家伙上周把对手的胳膊拧成了麻花，你最好离擂台远点。"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听说他欠了赵家三百万赌债，这场是被逼着来送命的。"
林北端着托盘走出后台时，格斗场的喧嚣差点掀翻屋顶。看台上的赌徒们像疯了似的挥舞着钞票，声浪中夹杂着金属碰撞的锐响——那是有人在用硬币占卜胜负，硬币落地的叮当声里，林北精准捕捉到三个不同的频率，分别对应着暗阁的紧急通讯密码、赵家的内部暗号，还有...苏清月的钢琴练习曲节奏。
擂台中央，拳王正用缠着绷带的拳头敲击护腰，每敲三下就停顿半秒，这是矿洞的求救信号。林北的视线扫过他的护腰，那里的轮廓比下午更明显了，除了炸药的棱角，还多了个不规则的凸起，像是...枚钥匙？
"下一个！"拳王的咆哮声震得吊灯摇晃，他刚用一记重拳KO了对手，那倒霉蛋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摔在台上，嘴角溢出的血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泡沫——那是被下了药的征兆，和父亲当年矿难前咳出的痰沫一模一样。
铁头功李三光着膀子走上擂台，后脑勺的伤疤像条蜈蚣似的爬过头顶。林北注意到他的脚踝处有圈淡淡的勒痕，那是被绳索长期捆绑的痕迹，和矿洞关押矿工的镣铐印子分毫不差。更可疑的是，他走向拳王时，右手始终藏在背后，指缝里露出点白色粉末——是炸药的稳定剂。
"姓李的，你要是敢放水，你女儿今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赵天成的声音从VIP区传来，他正把玩着枚金色筹码，筹码上的"矿"字被打磨得锃亮，边缘却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迹。
李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林北端着酒杯经过VIP区时，用托盘巧妙地挡住摄像头，同时用鞋跟在地面敲出摩斯密码："小心炸药"。他看到李三的喉结动了动，那是收到信号的回应——这家伙果然也是懂行的。
比赛开始的铃声刚响，李三就像疯了似的冲向拳王，脑袋直挺挺地撞过去，速度快得带出残影。拳王却不闪不避，等对方冲到跟前时突然侧身，左手抓住李三的后领，右手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肋骨——那是个看似凶狠实则留力的动作，拳头落在身上发出的闷响里，藏着"配合我"的摩斯密码节奏。
李三顺势倒下，在地上抽搐着，嘴角流出的白沫越来越多。林北看得清楚，他倒下时故意用脚勾了拳王一下，两人的鞋底短暂接触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李三的袜子里滑进了拳王的靴筒——那东西的形状，像极了矿洞保险库的钥匙。
"废物！"赵天成把酒杯摔在地上，红酒在地毯上漫延，像极了矿洞塌方时的血色。他身边的暗阁杀手突然站起身，手指在耳朵上的通讯器按了三下——这是"启动备用方案"的信号，林北在老鬼给的资料里见过。
下一个挑战者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外，胸前的纹身是只衔着钥匙的乌鸦，那是暗阁杀手组织的标志。他走上擂台时，看都没看拳王，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林北的方向，舔了舔嘴唇——那是锁定目标的信号，这家伙的真正任务是刺杀自己。
林北悄悄按下藏在领带后的微型炸弹探测器，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声，屏幕上的红点正从老外的腰间向拳王移动。他突然想起妹妹的话："护腰里不止炸药"，看来里面还藏着引爆器，而这老外就是来抢夺引爆权的。
"拳王！让我来会会你！"老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冲向拳王时，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把特制短刀，刀身缠着的黑布上绣着只狼头——和赵家的家徽一模一样。
拳王突然发出声震天的怒吼，看似凶狠的一拳打在老外的胸口，实则用指关节在他心脏的位置点了三下。老外的动作瞬间慢了半拍，林北借着给观众倒酒的机会用望远镜一看——老外的胸口多了三个淡红色的指印，组成个"逃"字的形状。
这变故显然超出了赵天成的预料。他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林北的探测器突然疯狂报警，屏幕上的红点从观众席的各个角落亮起，像极了矿洞分布图上的瓦斯聚集点。这些观众里，居然藏了这么多带炸药的死士！
"还有谁敢上来？！"拳王站在擂台中央，张开双臂狂笑着，护腰里的硬物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今晚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江城地下世界的王！"他的目光扫过林北时，瞳孔微微缩了缩——那是"计划提前"的信号。
接连又上来五个挑战者，个个都带着伤，眼神里却有种豁出去的疯狂。林北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矿工出身：手上的老茧是握矿镐磨的，走路的姿势是长期在低矮矿道弯腰留下的，甚至连咳嗽的频率都和父亲日记里描述的"矽肺病症状"完全吻合。
这五个人像是约定好的似的，每个人上台都只撑三个回合就"被KO"，倒下时总会用不同的方式给拳王传递东西：有人把纸条藏在牙套里，有人把芯片粘在鞋底，还有个小个子更绝，直接把情报缝在了伤口的纱布里——那些情报拼在一起，正是赵家这十年非法采矿的完整证据链。
连胜场次很快涨到了27场，正好是当年矿难的遇难人数。拳王突然对着林北的方向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又指了指VIP区——这是在说"还有三分钟，目标赵天成"。林北悄悄摸出藏在托盘下的折叠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被打磨得锃亮，那是父亲当年用来撬开矿洞锁具的工具。
第28个挑战者走上台时，林北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胸前的校牌写着"矿洞中学"，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眼神却像淬了冰似的冷。他走上擂台时，故意在林北身边绊了一下，低声说："我是李三的儿子，我爸说你能救我妹妹。"
少年的手里攥着个东西，借着跌倒的动作塞进林北的口袋——那是块沾着血的布，里面包着半枚玉佩，和林北给妹妹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林北的手指触到玉佩时，突然明白拳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这对玉佩合起来，不仅能打开保险库，还能启动矿洞的紧急排水系统，那是最后的逃生通道。
"小子，你爸已经没用了，现在该你替他还债了。"赵天成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把拳王给我打残，我就放你妹妹走，不然你们全家都得去陪你那死鬼妈！"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林北看到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就在这时，拳王突然对着少年的方向说了句："弯腰系鞋带。"那是个毫无征兆的举动，却让林北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那是矿洞塌方时的预警口令！
少年下意识地弯腰，拳王的脚突然踹过来，看似凶狠地踢在他的屁股上，实则用鞋跟在他的裤腿上划了三道——那是"三号矿道逃生"的暗号。少年顺势滚下擂台，在经过林北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们在你的制服里装了炸弹。"
林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侍应生制服，果然在左胸的口袋里摸到个硬硬的东西，形状像枚硬币，表面却有细微的纹路——那是暗阁特制的压力引爆装置，只要他做出攻击动作就会触发。
"还有谁？！"拳王的怒吼声里带着丝疲惫，护腰的绷带已经被汗水浸透，里面的硬物轮廓越来越清晰。林北数了数，VIP区的暗阁杀手已经站起了七个，每个人的手都放在腰间，那里藏着的不止是武器，还有控制全场炸药的遥控器。
第29场比赛开始时，格斗场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电流声里夹杂着规律的杂音——那是矿洞的紧急广播频率。林北知道，这是老矿工们发出的信号，外围的救援已经准备好了。他悄悄按下藏在鞋底的最后一个按钮，格斗场的消防系统瞬间启动，水幕从天花板落下，模糊了所有摄像头的视线。
"就是现在！"拳王突然撕开护腰，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不是炸药，而是堆金灿灿的矿石，还有把闪着寒光的钥匙。他抓起钥匙扔向林北，同时用身体挡住赵天成的视线，大喊着："去拿账本！在矿洞标记的地方！"
钥匙在空中划出道金色的弧线，林北纵身跃起接住，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暗阁杀手射来的第一发子弹。子弹打在地面的积水里，溅起的水花中，他看到拳王正用身体护着那个少年，后背渗出的鲜血在水幕中晕开，像极了父亲留给自己最后的那封信上的血渍。
"抓住他！"赵天成的尖叫在水声中扭曲，"他拿到钥匙了！"
林北攥着钥匙冲向后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他知道，这场连胜的狂潮，其实是场用生命铺就的逃生路——从矿洞到格斗场，从父亲到拳王，这些被命运捉弄的男人们，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