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在密室里翻滚，林北刚把账本塞进怀里，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暗阁的人显然没打算给他留活路，通风口灌进的烟雾带着刺鼻的杏仁味，是氰化物的典型特征，和父亲日记里记载的矿难后毒气味道如出一辙。
“该死。”林北低骂一声，反手将折叠刀插进通风口的栅栏缝隙，借着刀柄的杠杆作用猛地一撬。栅栏发出“嘎吱”的哀鸣，边缘的焊点崩出火星，在浓烟中划出短暂的光轨，像极了矿洞坍塌时飞溅的火星。
就在栅栏即将被撬开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带着明显的惊惶：“林北？你怎么在这儿？”
林北的动作骤然僵住。这声音……是苏清月？他猛地回头，浓烟中果然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沾着灰尘，平日里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此刻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明亮。
“你怎么会来？”林北的心脏像被矿镐狠狠砸了一下，他迅速脱下外套捂住口鼻，快步冲到苏清月身边，“这里危险，快捂住嘴！”
苏清月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他，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在浓烟中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我……我是跟着赵峰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了指身后，“他说这里有我父亲需要的东西，可进来之后就不对劲了……”
林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骤然缩紧——苏清月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赵峰正举着枪对准他们，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枪身的反光在烟雾中明明灭灭，像矿洞深处窥视猎物的狼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赵峰缓缓扣动扳机，枪口在林北和苏清月之间来回移动，“林北，没想到你这只缩头乌龟也敢闯这儿？还有清月，你爸要是知道你私闯赵家禁地，怕是要气晕过去吧？”
林北将苏清月护在身后，掌心的钥匙突然发烫，透过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痛感。他注意到苏清月攥着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是枚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钥匙，只是表面的纹路更浅，像是未经岁月打磨的新矿。
“这钥匙……”林北的声音有些发颤。父亲的遗物里明明只有一枚，苏清月手里怎么会有另一枚？难道苏家当年也和矿洞的事有关？
苏清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慌忙捡起钥匙塞进兜里，脸颊涨得通红：“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赵峰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密室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这密室里藏着的，可是你们两家老爷子当年合谋的证据！”
林北的瞳孔骤然收缩。合谋？难道父亲和苏清月的爷爷当年是同伙？那矿难……
“想知道真相？”赵峰突然将枪口指向墙角的铁架，“那就自己去看！账本后面的照片，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惊喜’！”
浓烟中，林北隐约看到铁架上挂着些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恰好能看清——年轻的父亲和个陌生男人站在矿洞前握手，而男人身边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眉眼竟和苏清月有七分相似。
“那是我奶奶……”苏清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突然冲向铁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月别去！”林北想拉住她，却被赵峰的枪声逼退。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铁架上，震得照片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矿洞塌方时坠落的碎石。
一张照片恰好落在林北脚边，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照片背面的字迹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是父亲的笔迹，写着“陈天阳，交易地点：七号矿洞”。
陈天阳！这个在父亲日记里反复出现却从未说明身份的名字，竟然出现在这里！林北猛地抬头看向赵峰，对方脸上的得意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赵家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他们一直在利用自己寻找账本，真正的目标是陈天阳！
“看来你认出这个名字了？”赵峰用枪口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可惜啊，你没机会去找他了。暗阁的人说了，只要解决掉你，他们就把陈氏集团的股份让给赵家……”
“你和暗阁勾结？”林北的声音冷得像矿洞深处的冰，他悄悄将账本塞进苏清月手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从通风口走，去找老矿工仓库的胖婶，她知道怎么联系陈天阳。”
苏清月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托付重任，大眼睛里满是惊慌，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握紧账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林北看得清楚，她的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身后的消防斧——这丫头看着柔弱，关键时刻倒是不含糊。
“想跑？”赵峰看穿了他们的意图，突然扣动扳机。林北早有准备，猛地将苏清月推向通风口，自己则迎着子弹扑向赵峰，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子弹擦着林北的肋骨飞过，在他的衬衫上留下焦黑的弹孔。他借着扑过去的惯性，左手精准地抓住赵峰持枪的手腕，右手的折叠刀抵住他的咽喉，动作行云流水，是父亲教的“矿洞擒拿术”，专破器械攻击。
“放开我！”赵峰疯狂挣扎，手腕却被林北攥得死死的，像被矿道里的钢钳夹住。他突然用膝盖撞向林北的小腹，这阴狠的招式显然是学过的，可惜在真正的搏杀技巧面前，不过是花拳绣腿。
林北腰部微微一沉，顺势将赵峰的手臂向后拧，只听“嘎巴”一声脆响，肩关节脱臼的声音在密室里格外清晰。赵峰疼得惨叫起来，枪掉在地上的瞬间，林北已经抬脚将枪踢向通风口的方向——苏清月正好接住，举起枪对着赵峰，虽然双手在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没想到吧？”林北冷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赵家横行霸道这么久，也该尝尝被人用枪指着的滋味了。”
赵峰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混着烟灰顺着脸颊滑落：“你不敢杀我！我爸是赵天成，杀了我你在江城别想混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混下去。”林北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他注意到赵峰的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暗阁的乌鸦标记，“你不仅和暗阁勾结，还是他们的人？赵家还真是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通风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热浪裹挟着碎石喷涌而入。苏清月尖叫着抱住头，林北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片——碎石砸在背上的痛感让他瞬间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守护的重量。
“暗阁的人来了！”赵峰突然狂笑起来，“他们早就埋好了炸药，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林北看向通风口，浓烟中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正在靠近，手里的枪闪着寒光。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把将赵峰推向黑影的方向，同时拉着苏清月冲向密室另一侧的铁门——那是记忆矿石钥匙显示的另一条逃生通道。
“想走？”黑影中传来冰冷的声音，子弹像雨点般射来。林北拉着苏清月在铁架间穿梭，利用堆放的木箱作为掩护，动作敏捷得像在矿洞废墟中求生的野猫。
“用枪打锁！”林北对着苏清月大喊。苏清月虽然害怕，却还是举起枪对准门锁，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锁芯上，火星四溅，锁舌“咔哒”一声弹开。
“快走！”林北一脚踹开铁门，将苏清月推出去，自己则转身面对追来的黑影。他知道自己必须拖住他们，否则苏清月带着账本跑不远。
黑影的刀已经劈到眼前，林北侧身避开，同时将折叠刀刺向对方的肋下——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就像矿洞的承重柱，一旦断裂便会全线崩塌。黑影闷哼一声倒下，身后的人却已经扑了上来，刀光在浓烟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林北且战且退，后背已经被汗水和血浸透。他看着苏清月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身影，嘴角终于露出丝笑意——至少，他守住了该守护的东西。
当最后一个黑影倒下时，林北的体力也快耗尽了。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喘息，掌心的钥匙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冰凉，仿佛完成了使命。密室的爆炸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找到陈天阳，揭开所有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