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总部的会议室里,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十二块高清屏幕围成环形,每块屏幕上都跳动着林北的身影:图书馆里帮苏清月捡笔的侧影、废品站里修理旧台灯的专注、甚至还有三年前他刚到江城时,在火车站啃馒头的狼狈模样。最中央的主屏幕上,一份红色封面的文件正被逐页投影——《目标人物林北评估报告》。
“格斗能力:9分。”陈先生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他用激光笔点向屏幕上的一段视频,“注意他击溃猛虎时的发力方式,左肩下沉幅度比常规格斗术小15度,这是典型的矿道格斗技巧,专门为狭窄空间设计,能在不暴露重心的情况下发出最大力量。”
视频里,林北一拳轰在猛虎侧脸的瞬间,右脚脚尖极其隐蔽地碾过擂台缝隙,正是矿道里借力打力的“钉步”。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坐在首位的老人——暗阁创始人陈天阳,终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有点意思。”
老人指尖转动着一枚古玉印章,印章上的“陈”字在冷光下泛着幽绿,像极了矿洞深处的磷火。
“智力评估:8.5分。”陈先生翻到下一页,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用三天时间自学了大学经济学课程,破解我们植入的三层加密病毒只用了187秒,反侦察意识更是……”他顿了顿,调出林北在南郊仓库比中指的画面,“诸位自己看。”
一阵压抑的笑声被老人冷冷的目光掐断。陈天阳敲了敲桌面:“说重点。”
“重点在这里。”陈先生切换出一张对比图,左侧是林北父亲林建军的矿道工作照,右侧是林北在格斗场的剪影,“两人的左耳后都有一个相同的月牙形疤痕,根据矿区档案记载,这是当年矿难幸存者被落石划伤的标记。但我们查遍了所有幸存者名单,没有林北的名字。”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坐在末位的中年男人刚开口,就被陈天阳抬手制止。老人站起身,走到主屏幕前,指尖轻轻点在林北的照片上:“他当时也在矿洞。”
这句话像颗炸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十年前的矿难发生时,林北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出现在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的七号矿洞?
“查他母亲。”陈天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那个‘凭空消失’的女人,肯定和这事有关。”
陈先生立刻调出另一份文件:“我们动用了公安部的户籍系统,甚至查了边境口岸的记录,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林北母亲的信息。就像……”他犹豫了一下,“就像有人用最高权限抹掉了所有痕迹。”
“最高权限?”陈天阳冷笑一声,“除了赵家,还有谁有这本事?”
环形屏幕突然全部切换画面,显示出赵天成在矿洞替换钢钎的监控录像。老人的声音陡然转厉:“十年前他们能买通矿工换钢钎,现在就能藏起一个女人。林北的存在,就是赵家最大的定时炸弹——也是我们扳倒他们的最好机会。”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炽热起来。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那我们现在就动手?”
“急什么。”陈天阳重新坐下,古玉印章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把他逼急了,只会让赵家渔翁得利。我们要做的是……”他看向屏幕上林北和苏清月并肩走在校园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阴鸷,“把这只潜龙,变成我们手里的刀。”
陈先生心领神会,翻到报告最后一页,红色的“威胁等级”一栏被红笔圈出:“建议将林北的等级从‘观察目标’上调至‘潜在目标’,启动‘围猎计划’第一阶段。”
“围猎计划?”有人不解。
“让毒针去试试他的底线。”陈天阳把玩着古玉,“用矿洞的秘密做诱饵,看看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他真藏着能掀翻赵家的东西……”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把他和那些秘密,一起埋进地下。”
***此时的江城大学,林北正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包围。
早上第一节高数课,黑板擦莫名其妙地砸向他后脑勺——可他头也没回,只是伸脚勾住旁边的凳子腿,凳子旋转半圈精准接住黑板擦,动作行云流水得像在表演魔术。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眼镜,粉笔头差点戳到教案:“林北同学,你这反应速度……练过?”
全班哄堂大笑,林北挠挠头坐下,眼角余光瞥见后排有个学生正收起手机——那手机壳上的骷髅头,和暗阁追踪器的图案一模一样。
中午去食堂打饭,窗口的阿姨手一抖,滚烫的排骨汤直泼他胸口。林北像是背后长眼,端着餐盘的手腕轻轻一翻,汤碗在掌心转了个圈,滚烫的汤汁全泼回了不锈钢托盘里,连一滴油星都没溅到衣服上。阿姨吓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林北还笑着说:“阿姨,今天排骨炖得挺香啊。”
这一切落在苏清月眼里,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下午在图书馆,女孩把一本《矿道安全规程》悄悄推到林北面前,书页里夹着张纸条:“从早上到现在,有七个人在跟踪你,其中三个带着通讯器。”纸条末尾画着个简笔画小老虎,正是她送给林北的那个布偶模样。
林北抬眼,正对上苏清月担忧的目光。女孩看似在看经济学杂志,手指却在桌下比了个“3”的手势——意思是有三个人藏在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区。
“帮我个忙。”林北在纸条背面写字,“假装崴脚,我送你去医务室。”
苏清月秒懂。下一秒,图书馆里响起她低低的痛呼,林北立刻起身扶住她,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快步走出阅览室。经过三楼楼梯口时,他“不小心”撞翻了清洁车,拖把水桶滚了一地,正好挡住了三个跟踪者的去路。
“抱歉抱歉。”林北一边道歉,一边用只有苏清月能听到的声音说,“去医务室后左转第三个柜子,里面有我放的信号干扰器,启动它。”
女孩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林北扶着自己的手很稳,可指尖却在微微发凉——那是极度警惕时才会有的反应。
***医务室的隔间里,苏清月看着手里的干扰器,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林北的场景。
那天也是下雨天,她在图书馆门口摔了跤,是这个男生默默帮她捡起散落的书本。当时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鞋子上还沾着泥,可眼神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少年,背后藏着这么多惊心动魄的秘密?
隔间门被推开,林北闪身进来,手里还拿着两盒创可贴。“脚踝没事吧?”他把创可贴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窗外——三个黑衣人正假装看风景,衣领里露出的耳机线闪着金属光。
“他们到底是谁?”苏清月忍不住问。
“一群想找我爸麻烦的人。”林北没有细说,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毛线小老虎,放在干扰器旁边,“这个你拿着,里面有微型定位器,万一……”
“没有万一。”苏清月打断他,把小老虎塞回他手里,“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自己先安全了再说。”女孩的眼神很认真,“还有,我爸已经推掉了和赵家的合作,那些合同条款里果然藏着陷阱,谢谢你提醒我。”
林北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暖烘烘的。他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对了,”苏清月像是想起了什么,“计算机系的大神破解了那个病毒的残留代码,发现里面藏着个奇怪的坐标,好像是……”她拿出手机调出地图,“江城郊区的七号矿洞?”
林北的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暗阁总部的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医务室的画面。陈先生看着林北听到“七号矿洞”时的反应,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我们的鱼饵,起效了。”
陈天阳没说话,只是把古玉印章重重按在评估报告上,红色的印泥在“潜在目标”四个字上洇开,像一滩凝固的血。
“通知毒针。”老人站起身,背影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佝偻,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明晚九点,‘炼狱’格斗场,我要知道林北到底知道多少。”
***夜幕降临时,林北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正是毒针:“明晚格斗场,带一样能证明你是林建军儿子的东西,我给你矿洞的钥匙。”
林北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江城的万家灯火在他脚下铺开,像片璀璨的星海。他知道这是个陷阱,可一想到父亲日记里那些模糊的字句、矿洞深处可能藏着的真相,他就无法拒绝。
裤兜里的小老虎布偶硌着大腿,带着苏清月手心的温度。林北轻轻摩挲着布偶的耳朵,突然想起女孩下午说的话:“别总想着一个人扛,你不是孤军奋战。”
他拿出手机,给那个计算机系的眼镜男生发了条信息:“帮我查个人,毒针,暗阁的。”
然后点开与苏清月的对话框,输入:“明天晚上,如果我没回来,帮我把这个交给刘老头。”附件是一张照片——父亲工具箱底层的暗格示意图,里面藏着矿洞真正的地图。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北转身从床底拖出父亲的工具箱,打开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那是一把磨得锃亮的矿道钢钎,钎头刻着个小小的“北”字。
明天,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