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江城大学女生宿舍的楼道里响起一阵鬼祟的脚步声。
苏清月背着比平时大了一圈的书包,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踮着脚尖往楼梯口挪。书包里塞着信号干扰器、格斗场电路图、强光手电,还有个沉甸甸的消防斧——是她昨天借口消防演习,从学生会仓库“借”来的。走到三楼转角时,宿管阿姨的咳嗽声突然从值班室传来,吓得她原地僵成了雕塑,怀里的对讲机硌得肋骨生疼。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瞎晃悠?”阿姨的声音带着起床气。
苏清月急中生智,捏着嗓子学猫叫:“喵~”
值班室的灯没亮,阿姨嘟囔了句“死猫”,就没了动静。女孩长舒一口气,顺着楼梯扶手滑到底楼,落地时差点摔个屁股墩——紧张得腿都软了。
图书馆门口的路灯下,计算机系的眼镜男生正抱着台笔记本电脑打瞌睡,下巴上还沾着点薯片渣。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惊醒,眼镜滑到鼻尖上:“来了来了!”
“嘘!”苏清月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想让全校都知道啊?”
男生点点头,把一个改装过的对讲机塞给她:“加密频道,五百米内信号稳定,超过范围会自动切断,防止被监听。”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是格斗场的实时监控画面——是他黑进江城安防系统弄来的,“红色框框是监控盲区,绿色箭头是紧急出口,我会远程帮你屏蔽沿途的摄像头。”
苏清月接过对讲机,指尖的冷汗把塑料外壳都打湿了:“谢谢你,大神。”
“谢啥,”男生挠挠头,突然压低声音,“林北要是敢欺负你,我……我就黑了他的电脑。”
女孩被逗笑了,眼眶却有点发热。她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走了。”
***早上八点的高数课,苏清月坐在教室里,面前摊着本经济学原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课桌上,在公式旁边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林北昨天在黑板上画的矿洞横截面。她摸了摸书包里的消防斧,斧柄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滑——这玩意儿看着挺唬人,真要是遇到危险,她估计都抡不起来。
讲台上的教授讲得唾沫横飞,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苏清月回头,看到赵峰带着几个跟班走进来,正四处张望,脸上带着股不怀好意的笑。
“喂,”同桌碰了碰她的胳膊,“赵峰好像在找你。”
苏清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赵峰的脚步声停在她课桌旁,带着股劣质古龙水味:“看到林北了吗?”
“没……没有。”女孩的声音发颤。
“呵,”赵峰冷笑一声,用鞋尖踢了踢她的椅子腿,“别装了,他昨天跟你腻歪了一整天,能去哪儿?”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有人还拿出手机偷拍。苏清月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要是林北在,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嚣张。
“我真不知道。”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找他干嘛?”
“干嘛?”赵峰的脸凑近了些,语气阴狠,“他把我爸公司的股票搞跌了三个点,我找他聊聊人生。”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在苏清月脑子里——林北昨天说去“郊游”,原来是去搞赵家的股票了?她突然想起女孩父亲书房里的财经报纸,上面说赵氏集团的新能源项目股票昨天暴跌,原来是林北干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清月别过脸,“要上课了,请你走开。”
赵峰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骂了句脏话就往外走,跟班们赶紧跟上去。
苏清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乱了——连赵家都动了,林北今天要面对的,恐怕比想象中更危险。
***中午的食堂,苏清月端着餐盘,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林北常坐的位置。
打饭阿姨看到她,笑眯眯地多给了勺糖醋排骨:“小伙子没来?”
“他……他有点事。”苏清月的声音低了下去。
排骨炖得很烂,甜酸汁裹在肉上,咬一口能拉出丝。可她吃在嘴里,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像在嚼蜡。对面的座位空荡荡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连点灰尘都没有——林北昨天肯定擦过桌子。
“清月?”
听到声音,苏清月猛地抬头,看到计算机系的男生端着餐盘站在旁边,脸上带着点焦急:“格斗场的监控信号被屏蔽了,我只能看到入口的画面,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女孩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男生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屏幕上显示着格斗场大门的画面,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正守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金属探测器,“看起来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苏清月捏紧了筷子,排骨从盘子里滑出来,掉在桌上。她突然想起林北昨天说的话:“如果我没回来……”
“别担心,”男生赶紧安慰她,“林北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女孩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她拿出对讲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了通话键:“林北?”
没有回应。
***下午两点,苏清月站在格斗场对面的巷子里,把自己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里。
巷子里堆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股馊味,正好能挡住对面的视线。她举起望远镜,看着格斗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大多是些凶神恶煞的壮汉,胳膊上纹着龙虎图案,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对讲机突然“滋滋”响了两声,吓了她一跳。
“清月?”
林北的声音!苏清月赶紧按住通话键:“是我!你怎么样?”
“别过来。”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喘息,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这里……”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打斗声、惨叫声,还有人在喊“抓住他”。
“林北!林北!”苏清月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都带了哭腔。
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回应她。
女孩猛地放下望远镜,抓起放在脚边的消防斧,就往格斗场跑。刚跑出巷子,就被两个黑西装拦住了。
“站住!”其中一个伸手就要抓她的胳膊。
苏清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举起消防斧就劈了过去——当然没真劈到,只是吓唬人。那两人愣了一下,估计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姑娘,动作慢了半拍。
“让开!”女孩大喊一声,从两人中间钻了过去,冲进格斗场大门。
里面比想象中更混乱。
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都捂着肚子哼哼。吧台后面的酒柜被砸了个大洞,红酒流了一地,像摊血。苏清月握紧消防斧,顺着打斗声往地下室跑——根据电路图,那里是主擂台。
楼梯口堵着个壮汉,背对着她,正挥舞着钢管往下面砸。苏清月想起林北教过的防身术,深吸一口气,悄悄绕到他身后,举起消防斧用斧背猛地砸在他膝盖弯。
“嗷!”壮汉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地上。
女孩没时间得意,顺着楼梯往下跑,刚到地下室门口,就看到林北正站在擂台上,手里拿着根断裂的钢钎,对面躺着三个穿着格斗服的男人,估计就是毒针带的帮手。
而毒针本人,正举着把匕首,悄悄绕到林北身后。
“小心!”苏清月想都没想就大喊一声,把手里的消防斧扔了过去。
消防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在毒针的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毒针疼得龇牙咧嘴,林北趁机转身,一拳砸在她脸上。
女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整个地下室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林北看着站在门口的苏清月,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女孩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骂:“你个混蛋!不是让你回来请我吃糖醋排骨吗?”
林北走下擂台,身上的白衬衫沾着点血迹,嘴角却带着笑:“这不是还没吃完吗?”他走到女孩面前,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不怕吗?”
“怕……”苏清月吸了吸鼻子,“但更怕你死了,没人请我吃排骨。”
林北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惊飞了角落里的几只老鼠。他牵起女孩的手,掌心粗糙却很温暖:“走,现在就去吃,管够。”
***走出格斗场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苏清月看着林北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为了抢钢钎被划的。
“对了,”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你昨天说去‘郊游’,其实是去搞赵家的股票了?”
林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赵峰今天来教室找你了。”苏清月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他说你把他们公司的股票搞跌了三个点。”
“才三个点?”林北皱了皱眉,“看来还是手软了。”
女孩被他逗笑了,心里的担忧却没完全散去。她抬头看向林北的侧脸,夕阳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左耳后的月牙形疤痕若隐隐若现——和父亲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林北,”她轻声说,“矿洞的秘密,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林北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她,眼神认真得像在矿道里检查钢钎的父亲:“等我查清一切,一定告诉你。”
***暗阁总部的会议室里,陈天阳看着格斗场的监控回放,脸色铁青。
屏幕上,苏清月扔出消防斧的画面被反复播放,每一次暂停都精准地定格在林北护住女孩的瞬间。
“废物!”老人把古玉印章狠狠摔在桌上,“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陈先生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查那个女孩。”陈天阳的声音冷得像矿洞深处的冰,“苏家……有点意思。”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发现新矿脉的老狐狸,“把她和林北绑在一起,这只潜龙,就更有趣了。”
环形屏幕上,林北和苏清月并肩走在夕阳下的画面被放大,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像条解不开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