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专家的工具箱打开时，发出一连串金属碰撞的脆响。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黑色盒子忙得团团转，紫外线灯的蓝光在盒面上扫来扫去，映得苏清月的脸像敷了层冷霜。林北靠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包里的半张学生证——塑料壳边缘已经磨出毛边，照片上的自己还带着刚入学时的青涩，谁能想到这玩意儿会和暗阁的秘密扯上关系？
“找到了！”戴眼镜的专家突然喊了一声，镊子夹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属线，小心翼翼地插进盒盖缝隙，“这是蜂巢结构锁，强行撬开就会触发自毁程序。”
林北挑眉。蜂巢结构锁？老鬼给的资料里提过，这是暗阁特供的加密装置，钥匙孔藏在肉眼难辨的纹路里。他想起盒子上的微型地图，突然按住专家的手：“等一下，试试按图书馆的方位顺序撬动。”
专家愣了愣，随即调整镊子的角度，按照林北报的方位依次施力——先是社科区的菱形立柱，再是文学区的圆形展台，最后是顶楼天台的三角围栏。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盒盖像花瓣一样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张黑色U盘，和半张泛黄的学生证。
苏清月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半张学生证的边缘，与林北钱包里的那半完美契合，照片上的少年穿着高中校服，眉眼间和林北有七分相似，却比他多了些沉稳——那是年轻时的林建军！
“这是……”林北的声音有些发紧。父亲的学生证怎么会被藏在这里？
“别碰！”专家拦住想伸手的苏清月，戴上防静电手套拿起U盘，“外壳有生物识别芯片，非授权接触会自动格式化。”他将U盘插进特制解码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乱码，“加密等级A+，需要双重密钥。”
林北和苏清月对视一眼，同时掏出半张学生证。当两张塑料片拼在一起时，边缘的锯齿严丝合缝，背面的磁条组成完整的蛇形图案。专家将拼接好的学生证贴在解码器感应区，屏幕上的乱码开始重组，变成一段闪烁的视频。
画面抖动得厉害，像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仓库里堆满盖着帆布的木箱，林建军穿着工装服，正和戴银色面具的人激烈争执。“这批军用轴承绝不能运出江城！”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们答应过只是普通钢材！”
“林先生，别太天真。”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和之前视频里的砂纸音如出一辙，“暗阁养着你三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我是警察的线人！”林建军突然拔高声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枪，“这事儿到此为止，否则我现在就引爆仓库！”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林北的心脏像被巨石砸中，耳边嗡嗡作响——警察的线人？父亲竟然是潜伏在暗阁的卧底？
“原来如此……”苏清月的声音带着颤音，“你爸当年的‘走私’，其实是为了掌握暗阁的证据。”她突然想起什么，“我爸说2002年那起走私案的经办人，后来被调到江城大学当图书管理员了！”
林北猛地抬头。图书管理员？老鬼刚发来的消息里，正好提到当年与父亲接头的人化名“老周”，现在就在江城大学任职。这难道是巧合？
“U盘里还有其他文件吗？”林北追问专家。
专家推了推眼镜：“有个加密文件夹，命名是‘7392614’——等等，这不是黄铜牌上的数字吗？”
林北心里一动。7392614，除了是保险箱密码，会不会还是别的密钥？他想起父亲日记里夹着的借书证，编号正是7392614。“试试用江城大学图书馆的借书证解密！”
半小时后，林北和苏清月站在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区。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书架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霉味。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正趴在前台打盹，老花镜滑到鼻尖，嘴角还挂着可疑的口水渍——这就是老鬼说的图书管理员，周明。
“周老师？”苏清月轻轻敲了敲柜台。
老人一个激灵醒过来，眼镜“啪嗒”掉在桌上：“哎？同学借书啊？”他弯腰捡眼镜时，后颈露出块淡青色的疤痕，形状像个被烟头烫伤的圆点——和父亲日记里描述的接头标记一模一样！
林北的心跳漏了一拍。就是他！
“我们想找本旧书。”林北将借书证推过去，编号7392614清晰可见，“1998年出版的《江城外贸史》。”
周明的手指突然僵住，看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那书早就下架了，在仓库积灰呢。”
“我们有急用。”林北盯着他的眼睛，说出父亲日记里的暗号，“我爸说，当年和您一起给书编目的时候，漏了第13章。”
周明的呼吸骤然变粗，猛地抓起鸡毛掸子：“仓库在地下室，跟我来！”他转身的瞬间，林北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手铐钥匙——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地下室阴暗潮湿，霉味浓得化不开。周明用手电筒照着积灰的书架，突然转身将光束打在林北脸上：“你是林建军的儿子？”
“是。”林北拿出拼接好的学生证，“我知道我爸是卧底。”
周明的手抖了一下，手电筒光在地上晃出凌乱的光斑：“他……他没白死。”老人突然老泪纵横，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烟盒，“这是他最后交给我的东西，说等你足够强了再给你。”
烟盒里装着张泛黄的照片，父亲和周明穿着警服站在警校门口，背后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还有张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暗阁在格斗场有秘密仓库，钥匙是炼狱的VIP徽章——老周，照顾好我儿子。”
“格斗场……”林北想起炼狱的VIP区域，那个挂着黑帘的神秘包厢，“您知道仓库里有什么吗？”
周明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据说藏着暗阁的账本，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赵峰那小子每周三晚上都去包厢，带着个穿黑丝的女的，鬼鬼祟祟的！”
苏清月的脸“腾”地红了，林北却差点笑出声——这老头，关键时刻还不忘八卦。
“账本具体在哪？”林北追问。
“不知道。”周明挠了挠头，“但我知道赵峰每次去都带个银色U盘，还总对着墙角的猫头鹰摆件念叨‘该喂鹰了’。”
猫头鹰摆件？林北突然想起包厢里的装饰，那只纯金打造的猫头鹰，眼睛是两颗红色的宝石，当时还觉得俗气——难道那是仓库的开关？
“对了！”周明突然一拍大腿，从书架后拖出个落满灰尘的保险箱，“你爸当年藏了批证据在这儿，说能扳倒赵家，就是这锁太复杂，我捣鼓了十年都没打开。”
林北看着保险箱上的蛇形锁孔，突然笑了。他掏出那两块黄铜牌，严丝合缝地插了进去——“咔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金条，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沓泛黄的收据，每张都盖着赵家公司的公章，付款方是“炼狱格斗场”，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最底下压着张照片，赵峰和个戴银色面具的人握手，背景是格斗场的VIP包厢。
“这是……”苏清月倒吸一口凉气，“赵家给暗阁洗钱的证据！”
周明突然哆嗦起来，指着照片上的面具人：“就是他！当年杀你爸的凶手！我在远处看见过他的鞋，鞋底有个月牙形的缺口！”
林北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赵峰的皮鞋鞋底，果然有个月牙形缺口！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黑西装的人冲了进来，手里的枪闪着寒光。为首的人摘下墨镜，露出张刀疤脸——是暗阁的追猎者，之前在银行见过！
“林先生，好久不见。”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擦玻璃，“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周明突然将林北和苏清月往书架后一推，抓起鸡毛掸子就冲上去：“小兔崽子们，敢在老子地盘撒野！”他看似蹒跚的步伐突然变得敏捷，鸡毛掸子缠住对方手腕的瞬间，猛地一拧——“咔嚓”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林北看得目瞪口呆。这老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愣着干嘛！跑啊！”周明一脚踹开个追猎者，朝他们大喊。
林北拉起苏清月就往仓库深处跑，身后传来周明的怒吼和闷响。他回头的瞬间，看见周明用书架砸向追猎者，自己却被刀疤脸的子弹击中肩膀，鲜血染红了灰色中山装。
“周老师！”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回头！”林北死死攥着她的手，在货架间穿梭。他突然想起周明说的“猫头鹰摆件”，心里有了个大胆的计划，“清月，帮我个忙，去炼狱格斗场……”
跑出地下室时，林北将那沓收据塞进苏清月包里：“交给你爸，快！”他转身冲向相反方向，故意撞翻个垃圾桶——追猎者的脚步声果然跟了过来。
阳光洒在图书馆的回廊上，林北突然觉得口袋里的黄铜牌发烫。他摸出牌子，发现背面的数字不知何时变得模糊，像是被高温灼烧过。7392614……这串数字，除了密码，会不会还是个坐标？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输入坐标后瞳孔骤缩——定位指向炼狱格斗场的地下三层，标注是“废弃酒窖”。
原来父亲早就把仓库的位置藏在了黄铜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