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薇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和刺耳的骂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赶不走的苍蝇。更糟心的是树底下茗霁秋那冷淡又带着点嘲弄的一瞥,还有最后那个无声的“蠢货”短信,像两根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深莱文的自尊心上。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下午的阳光晒得他心烦意乱。打工?打什么工!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字:憋屈!
凭什么啊?他深莱文明明不是穷光蛋!老妈陈女士,虽然天然呆萌了点,动不动就忘了儿子生日,但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国际贸易师,年薪高得他都不敢细问!市中心富人区那套顶楼大平层,带空中花园和无敌江景的,是他小学毕业那年老妈一高兴刷卡全款买的!就因为老妈信奉什么“男孩要穷养才有出息”、“独立是美德”,硬是把钥匙卡和密码捂得严严实实,让他住在那套老破小里“体验生活”!
体验个屁!体验出个拜金前女友指着鼻子骂穷酸!体验出个顶流女神觉得他是个当街跟女人吵架的傻子蠢货!
“操!”深莱文越想越气,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消防栓,脚趾头震得生疼,更憋屈了。
打车回家?继续挤那破公交?看着别人投来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失败者?
不行!绝对不行!今天这口气,老子必须得顺了!
深莱文猛地掏出手机,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把屏幕戳穿。他在通讯录里一阵猛翻,找到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王姨”。
王姨是老妈陈女士在国内的管家兼财务助理之一,主要负责打理那套闲置的、据说能俯瞰半个城市的超级大平层。老妈出国前特意交代过,非必要别麻烦王姨。
去他妈的“非必要”!他现在就是非常必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传来一个温和干练的女声:“喂?你好,哪位?”
“王姨!是我!深莱文!”深莱文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激动和委屈。
“莱文少爷?”电话那头的王姨明显有点意外,但语气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您好久没联系我了,有什么事吗?”
“王姨!我要回家!回江景苑的家!”深莱文斩钉截铁,几乎是吼出来的,“立刻!马上!给我安排车来接我!现在!就在大学城正门口这边!”
电话那头静默了两秒,王姨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但更多的是专业的利落:“明白了,少爷。您稍等十分钟,车马上到。需要为您准备晚餐或者其他……”
“不用!就要车!现在就过来!”深莱文打断她,他现在急需一场视觉冲击力来驱散满心的窝囊气。
“好的少爷,十分钟内到。”王姨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深莱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稍微松动了一点。他挺直了腰板,环抱着手臂,重新站回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像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小国王,眼神睥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刚才被许薇薇和茗霁秋刺激出来的那股子颓丧和尴尬,正在被一种“老子不装了,摊牌了”的隐秘爽感取代。
十分钟不到,一辆线条流畅、漆黑锃亮、气场十足的宾利慕尚,如同优雅又霸道的黑色巨兽,无声无息地滑到校门口,精准地停在了深莱文面前。驾驶座上下来一位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司机,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少爷,请。”
这一下,瞬间吸引了校门口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无数道震惊、好奇、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深莱文身上。
刚才骂他穷酸的许薇薇还拎着她的新包在不远处跟朋友炫耀呢,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深莱文心里那叫一个爽!憋屈一扫而空!他努力绷住脸,维持着一点“少爷”的矜持(其实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对着司机微微颔首,非常自然(且装逼)地坐进了宽敞舒适的后座。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嘈杂和目光。真皮座椅的触感、车内淡淡的香氛、司机平稳的驾驶,一切都透着两个字:舒适!
妈的,这才是生活!
深莱文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前所未有的舒畅。那套老破小?那点打工钱?拜金前女友?顶流女神的冷眼?都暂时被这股子扬眉吐气的爽感冲散了。
……………………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端,某顶级录音棚外。
一辆贴了深色车膜的保姆车停在专用通道口。
车门拉开,茗霁秋几乎是踉跄着冲了下来,一手死死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完全顾不上什么女神仪态,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冲向旁边一个僻静的、标注着“Staff Only”的员工洗手间。
助理小杨焦急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纸巾和一个保温杯:“秋姐!秋姐你慢点!小心台阶!”
茗霁秋根本没心思回应,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隔间门。
“呃…我艹…”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眼泛泪光、毫无血色的自己,一股强烈的恐慌和焦虑感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MD!难受死了!这感觉……不对!
不仅仅是宿醉或者疲劳带来的难受。这种持续几天的、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恶心感,还有那隐隐的、下腹传来的陌生沉坠感…… 让她头皮发麻!
日期……日期!
茗霁秋猛地靠在冰冷的隔间门板上,手指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上次……是什么时候?最近行程太满了,忙得像陀螺……那天晚上……
深莱文那张惊慌失措又带着点傻气的脸在她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天晚上……是……期吗?
她拼命回想,但脑子里一片混乱。上个月的行程密密麻麻,她的生理期本就不太规律,压力一大更是容易推迟或提前。她只记得那晚之前好像来过?但具体是哪天?结束后几天是安全期?她完全记不清了!
巨大的不确定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不是……应该没那么快吧?才几天而已……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胃病犯了?或者感冒了?
她试图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但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体真实的极度不适感,却让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那个名字伴随着强烈的懊恼和一丝恐惧被她咬牙切齿地挤出来:
……深莱文!那个傻子!那天晚上是属牛的吗?!怎么那么猛!要是真……
她不敢想下去!后果太可怕了!一旦被发现,她的演艺生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可能瞬间崩塌!
“秋姐?秋姐你还好吗?”小杨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这几天状态真的很差,要不要我联系李医生(私人医生)?”
茗霁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翻涌感,用纸巾仔细擦了擦脸和嘴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不用……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加上有点着凉。告诉陈导(录音师),我先回了,后面的调整明天再说。” 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