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西帕尔农街——
就在两人获得新工作的同一时间,中央特勤部的情报干员和宪兵总队的联合督察队接到了关于前几日的歹徒的新行踪,正赶往搜捕。
“长官,昨天那两个黑衣人就从这里走进去了…”一个流浪汉指着黑洞洞的巷子,“背着两个大包鬼鬼祟祟地就钻进去了。”
“确定是正在通缉的人?”
“错不了的,那个男的眼睛红红的…肯定是伊维尔!”
“多谢您了。”一个宪兵甩了一包钱给他,他鞠了两躬就悻悻离开了。
十几人组成的督察队举着步枪就往巷子里钻,领头的中央特勤部干员手一举,前面几人立刻前进。可是那个流浪汉指的通道口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堆积成山的垃圾。
“可恶,那地痞流氓居然敢骗…”
“得不到利益就诋毁别人啊…宪兵大人还真是公私分明…”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闪到那领头的身后,“赎罪。”
众人只听见什么东西喷溅的声音,再往声源一看,那干员得上半身已经甩在了地上。
“啊…啊……开火!就在中间!”一个宪兵大喊,那尸体的位置却还掉了两颗瓦斯弹——“砰——”
烟雾四散开来,“保持阵型!确认周围队友的存在!别被……啊啊!”那个人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一瞬间便颓然倒下。
烟雾和人群里面又窜出来一个黑影——薇娅两个匕首在白烟里划开几道口子,白烟裹着刺鼻的气味在巷子里弥漫,视线里只剩模糊的人影晃动。
薇娅的身影像道黑影在烟雾中穿梭,双匕在指间转了个圈,寒光一闪就抵住了一个宪兵的喉咙——“噗”的闷响后,鲜血溅在垃圾上,她顺势夺过对方手里的步枪,手指扣住扳机的瞬间,子弹精准打穿了三米外另一个特勤干员的胸口。
“左边有人!”一个宪兵慌乱开枪,子弹却打在垃圾桶上,溅起一片碎渣。薇娅借着烟雾掩护,绕到他身后,匕首从他后腰刺入,同时用枪托砸向他的后脑勺,人刚倒下,她就抓起地上的另一把步枪,左右开弓,曳光弹在烟雾里划出两道浅痕,又两个身影应声倒地,手里的枪哐当掉在地上。
黑衣男人站在烟雾稍淡的巷口,赤瞳在昏暗中亮起妖异的红光。一个特勤干员摸黑冲过来,刚举起枪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瞬间,那干员的动作僵住,脸上的慌乱变成极致的惊恐,瞳孔涣散得像蒙了层雾,接着整个人直挺挺倒下,胸口再无起伏。
“他的眼睛!别对视!”有人嘶吼着提醒,却已经晚了。
另一个宪兵刚要转身,眼角余光瞥见男人的赤瞳,身体立刻像被抽走力气,双手捂着头跪倒在地,嘴里发出含糊的呻吟,几秒后就没了动静。
烟雾里,男人只是缓缓转动脖颈,赤瞳扫过之处,但凡与他对视的人,都像被抽走灵魂般倒下,有的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薇娅解决掉最后一个试图绕后的宪兵,匕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混着垃圾的污水。她转头看向男人,赤瞳的红光还没褪去,巷子里应该已经没了活人的动静——十几个宪兵和特勤干员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胸口淌血,有的瞳孔涣散,掉落的步枪和匕首散在垃圾中间,瓦斯弹的白烟还在慢慢飘向巷外,被晚风卷得越来越淡。
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睛,赤瞳的红光渐渐熄灭,声音带着点沙哑:“走了,再待下去会有增援。”
薇娅点点头,将两把步枪丢进垃圾桶,双匕收回腰间,转身跟着男人往巷子深处走,这时,他们才发现一个被薇娅划伤的宪兵偷偷准备爬走,黑衣男见状慢慢走过去,踩着他的后背,“宪兵大人,您的命很大。”
“让我走…求求你…”
“这是当然,没杀了你是我们的疏忽,也是你的运气与实力…”
薇娅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回去收拾好你的恐惧,准备迎接赎罪与复仇吧。”
那宪兵头都不敢回,一直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几分钟后见没动静了,他才绝望地回头,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知所措。
——花丛街蔷薇咖啡——
二人再次来到这帝都的缝隙。门前,夏日所稀缺的曼妙凉风下,蔷薇与紫罗兰再次与二人照面。进门后,咖啡店以香气四溢和沁入心肺的阴凉迎接着这两位回头客,当然两人的身份已然不同。
他们还是选择在角落橱窗前的木桌椅坐下——这将会成为二人的常驻格调。
这次是店长亲自上前,依旧面无表情,却又看得出欢迎,这个女孩的脸部神态就是如此微妙。可她脸上又像多了一重颜色,从帕特莱顿用担心的眼神看她开始。“二位想必是成为宪兵了,祝二位顺利,这次想喝点什么?”
“店长,您推荐就好,上次的咖啡我们还没品尝呢,我俩相信你的眼光。”帕特莱顿笑道,白枫默默点头。
“那就是薄荷百合拿铁了,这样的午后,就应该喝清凉的。”
店长转身离开,脚步依然轻得吓人。
店员端来饮品后,白枫员端来饮品后,白枫和帕特莱顿享受着美味,也畅谈着轮换期的短暂美好未来。
这时,白枫看见店长又将一沓钞票塞入咖啡外送袋,合上袋口,右臂夹着袋子,左手拖举着,像一个刚偷完黄金鬼鬼祟祟逃离的小偷一般朝门口走去。
虽做着这样的事,她的脸上依然平和,那种面无表情,却又似蒙着一层担忧。
白枫拍拍帕特莱顿,头朝她的方向偏了偏,“你的正义感,该作祟了。”
“这种难开口的事又让我来么,等会你可得结账。”
“赶紧的,少不了你这一顿。”帕特莱顿当即站起,“店长,您现在方便吗?”
女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两青年,快速将那袋子背在身后,“没问题,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们感觉您需要帮助。”
女孩的脸上透出惊讶,又装作对面二人莫名其妙,“请不要这样揣测我,我还有事,先行离开,有需要敬请找到店员,二位慢用。希斯特利亚万岁。”
“店长......去到宪兵总部意义是不大的,不用浪费你的特殊咖啡了,我们可以帮助你。”
帕特莱顿用真诚的眼神和和蔼的语气换来了女孩的坦白。
“既然二位这么有心,那我且说无妨,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无意间发现自己觉醒的赤瞳之力,我们已经在尽力躲藏,可纸还是包不住火,他被强行征入赤瞳营了,那时他只有十三岁。入伍已经过去一年多,他却没有任何音信,也没有任何轮换的通知。我想知道他在哪,我不能再失去......”说到这,她转过头,微微昂首,好像不愿将脸上少见的鲜明感情展示给外人。
“唯一的......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们也算是知道了,店长您是好人,这个忙我们一定尽量帮,我们也和赤瞳营合作过,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但是我们定会努力。”帕特莱顿口气坚决,白枫看着店长,没有开口,双拳却紧握着。
店长低垂的眼睑下翻涌着暗潮,唇瓣扯出一抹刻意弧度:“那就劳烦二位了。我们是罪恶的伊维尔,你们不必对我多么上心。”她突然抬起头,银丝下的瞳孔燃着冷火,右手握拳贴在心口,机械地重复着帝国的口号,“请尽情挥洒你们的荣耀,希斯特利亚万岁——”这句话在寂静的咖啡馆里荡出诡异的回响。
白枫的呼吸骤然停滞。
透过女孩刻意挺直的脊背,他看见对方因用力而颤抖的指尖,那是经年累月的恐惧与愤怒在皮下奔涌。
所谓“荣耀“与“万岁“从她口中吐出,像淬了毒的玫瑰,甜腻的香气里藏着致命的倒刺。夕阳透过窗棂斜斜切过两人之间,一边是军装反射的冷硬金属光泽,一边是阴影中蜷缩的纤细身影,明暗交界处,绝望与怨恨正无声地滋长蔓延。
“我谨代表希斯特利亚民族对星月城族人民表达真挚的歉意,我们势单力薄,不能改变什么,但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不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我能尽自己的努力弥补我的族人给您带来的伤痛。”帕特莱顿近乎九十度鞠着躬说完了这段话。
白枫一言不发,只是转头侧向橱窗外的花朵。
空气凝滞了数秒,女孩转过身,“这不是您的错,我也不需要道歉,一切安排都是命运的指引,我不会有怨言。我叫江沁妍,我的弟弟叫江畔,请问你们二位......”
“我叫帕特莱顿,这家伙是白枫。”白枫笑着点头,“我是云山族人,来自东部沿海,江小姐,很高兴真正认识您,关于您的困扰,我们定会鼎力相助,算是......不枉您的咖啡罢。”
江沁妍第一次在二人面前笑了,“那便拜托二位,若真有他的下落,小女感激不尽,以后二位来本店就请随意,不收取任何费用。”说罢,她拿起纸袋离去了。
“她还是要去找那种人么,她还是不信任我们啊,真伤脑筋。”
“只能说,她现在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有两根了。”
听到这话,帕特莱顿笑笑,将咖啡一饮而尽。
这时,两人才转向墙角的小电视,新闻频道正在紧急报道帕尔农街发生的战斗。
“…联合督察队仅存活一人,据可靠消息,该犯罪团伙系伊维尔族裔能力觉醒者和一个斯科特公国间谍人员,现下落不明…”
听着电视里的报道,两人的眉头都紧皱着,帕特莱顿抿了一小口咖啡,“还真是没得消停…”
“可是我们现在也无从参与了罢,”白枫两手往脑后一托,“下次再见到,不能再留活口了…”他掐着自己脖子前挂着的一个玉佩。
“他们灭我们口比较容易吧…话说,你怎么又戴上这个了……”
“以备不时之需。”
“真用得上的话,帝都也该毁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