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和帕特莱顿开车回到辖区,准备着带领宪兵和皇室近卫军组成的镇压部队支援帝都东部。
瑞兹朝白枫跑来,“您终于到了,白督察长,我们东南区宪兵队已经有三个中队前往作战,您是否已经了解情况?”
“我刚从二大街三大街回来,大概了解了战况,东南区已经几近沦陷了,离皇宫仅有十一公里左右,立刻请求北区杰斯督察长的支援,此外,那导弹是帝国来的吧?还有,究竟是谁在和我们作战?”
瑞兹拿着报告回答,“已经摸清楚了,导弹从斯科特公国打过来的,长弓-12地对地导弹,敌作战人员系南部战区的103装甲机动军团一部,军团长希姆莱应已叛变。
对面人员构成复杂,有间谍渗透人员,也有地方外族反叛势力,具目前观测,爆炸前后东南区仅有约四百余人,且人员状态分散,爆炸后趁着混乱,有数千人从帝都铁幕围墙东南门进入,由于遏制不利,目前仍有人员不断进入,总数未知,仅靠我们应当是坚持不住了。”
“近卫军也只有九千余人,103兵团乃是帝国南部主力,我带第二、七中队应敌,瑞兹,你尽快携东区第六中队拱卫王室,如果元首需要转移,立刻跟随,护王周全。”白枫快速下达命令,并开始召集作战准备。
另一边,由于地处西北处,帕特莱顿的部队并未遭遇敌军,他果断率全队下辖5个中队支援东南区。
白枫率两中队两百余人来到战场,昔日人口最稠密的东南区,灯红酒绿的一切已然变成断壁残垣与横尸遍地,大道旁的树基本倾倒或布满弹孔,人行道上到处是房屋被炮击的碎片,夹杂着血液与尸体——有坦克步战车开进来了。
队伍都是宪兵,只有少数经历过战斗的轮换兵,之前应敌的队伍伤亡很大,近乎被击溃,死的死散的散,只有一支轮换兵泰晤士所带领的第一中队仍在配合近卫兵积极应战,只是伤亡更加惨重,仅剩二十来人。
看见白枫带人支援,泰晤士跑来,肃立着右手握拳,拳心抵左胸,做了个标准的希斯特利亚军礼,眼里带着久违的光,“原西部战区304步战兵团208师装甲独立团泰晤士待命。”
“辛苦了,不过我并没有带很多支援来,我们的目标是尽量拖延敌军,等待北部战区和东部战区的援军赶到,请随我战斗,有序后撤到房屋密集处巷战,影响坦克兵视野,并尽量搜救被困市民。”
“收到。”泰晤士举起右拳又张开,拍拍自己的头,表示集合部队,紧跟自己。
宪兵队沿第二大道快速行进,沿途寻找还活着的一切会呼喊的生命,他们路过一具叛军的尸体,看看肩章,果真是103装甲兵团。
“这些当兵佬真是反了。”一位宪兵小声咒骂,就在此时,几枚导弹又带着尖锐的呼啸向东南区袭来,高射炮又快速响应,这次却未拦截成功,几枚导弹如闪光陨石将坠几人身旁——“快散开!”白枫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导弹爆炸在整片区域,房屋的碎块随之起舞,弹片像被惊动了的一树鸟儿四散开来,血肉横飞。
白枫被泰晤士扑在地上,他被冲击波震到了头,起来时已经是哀嚎遍地,再看看泰晤士,两大弹片扎在他的后背,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了,白枫什么也听不到。
还能动的宪兵迅速散开,除了十几位意志坚强的,他人不再听指挥。白枫只好带那十几人继续寻找有利位置阻击。
“——滴滴滴滴”呼机响了,白枫抬头朝花丛街看去,仔细听听,枪炮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江小姐有危险。
“花丛街还有活着的市民,快跟我来!”白枫领队伍向花丛街奔去。
被爆炸开了个大口的蔷薇咖啡馆,此时正站着几位异族的反叛军,他们都带着面具,应该是为了以防在第一次大爆炸之前被看出端倪,其中一个叛军眼里闪着红光,他站在蔷薇咖啡门前,不肯进去。
另一个叛军大喊,“里面好像有动静,江畔,快进去,小心被帝国的走狗们打黑枪,你不是已经在这里潜伏很久了吗?”
那红眼叛军说道,“我不进去了,应该就是几个小喽啰,你们杀了便是,你不是号称西线兵王么。”——江畔还穿着之前那一套黑衣服。
“姐姐,你应该已经撤离了吧?那两个男人…会保护你的吧……双手沾满鲜血的我已经…不配再见你了吧。”
他不肯进去,不想回忆起以前和姐姐的点滴,这样会让他对这个国家心软,他并不知道,里面未离开的并不是什么帝国走狗,而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最爱的姐姐。
江畔的几名队友走进去,一片漆黑,他们的步枪带着手电筒和刺刀,突然,柜台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跌落——江沁妍被发现了,即使她努力捂着自己的嘴巴。
“是谁在那?快出来,你个帝国走狗,我便是你们的惩罚。”一名叛军大喊道,并和几人接近柜台。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江沁妍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就蜷缩在柜台后面,她抬头一看,刺刀和强光就出现在柜台边了——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当年也是躲在这样一个高大的柜子后面,看着父母亲惨死在屠刀下,看着江畔被带走,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没能救下自己想守护的人,爸爸妈妈也好,江畔、多拉黛尔也罢——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把他们还给我…你们……你们给我……”江沁妍的手颤抖着,感觉眼睛在被烈火灼烧着。
“都消灭掉吧…亲爱的孩子……”
她的脑海里突然回荡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妈妈又不像,是陌生的女人,但是她没有能力辨认了,“对…我要......全部消灭......啊——”
一声凄厉的呼喊,江沁妍那把古董战刀突然亮起血色红光,立即被吸引到江沁妍的掌心,她一个翻滚来到柜台右边。
两叛军立刻将枪口对准右侧开枪——居然没人,他们身后突然出现女孩冰冷沙哑的嗓音,“全部消灭......”
两叛军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刺穿。
暗红血珠顺着战刀古老的云纹蜿蜒而下,在刀刃尖端凝成饱满的坠子。
突然,江沁妍的瞳孔在血色中剧烈震颤——“我杀人了…”
沾着温热鲜血的指尖松开刀柄,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瘫跪在地。
她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渗出的血渍与泪水混作暗红的溪流,顺着苍白的下颌线滴落在沾满尘土的衣襟上,“我……到底做了……我杀了他们……啊…啊啊……”
江沁妍拼命摇晃着两叛军的尸体,他们已经咽气很久了——“不是的…我不是想杀人的……”
黑暗中,那双赤瞳不受控地明灭闪烁,如同两簇不祥的鬼火。
“发生什么了?付宇?”江畔的喊声撕破死寂。持枪冲进来的瞬间,他只看见阴影中闪过一抹猩红。
江沁妍被这动静吓得应激,猛地转头,空洞的赤瞳与江畔撞个正着,泛着冷光的战刀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刺入他掌心。
当熟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时,江畔才看清姐姐染血的面容——但为时已晚,赤瞳中迸发的猩红光芒瞬间笼罩全身,他甚至来不及喊出完整的“姐姐”,便直挺挺栽倒在地。
他的步枪与面具同时坠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再次回过神来时,江沁妍的世界已经轰然崩塌。
她手脚并用爬向弟弟的尸体,颤抖的指尖抚过江畔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回想起七岁的江畔蜷缩在墙根角落,冻得发紫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半块硬面包,见她靠近,却固执地把面包往身后藏:“姐姐先吃。”
那时他赤瞳初现,总在失控后被同龄人排斥,那个瘦弱的男孩,会偷偷把捡来的萤火虫装进玻璃瓶,说“这样我的眼睛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江畔那双还未闭合的眼睛里,残留着震惊与释然的复杂神色,仿佛最后的瞬间,他既恐惧于赤瞳的力量,又欣慰终于见到思念的亲人。
混着记忆里无数次的呼唤,江沁妍又想起江畔十多岁被征入赤瞳营,临行前夜,她捧着着连夜制作的护身符手链与随行食物追到城门口,只见江畔脚上大了不知多少号的军靴踏碎满地月光:“这次,换我保护姐姐啦!”
此刻那手链还藏在他沾着血污的袖口里,泪水决堤般冲刷着她脸上的血痕,哭喊声在废墟中回荡,震落墙缝里的碎石。
当赤瞳的光芒笼罩一切,发现倒下的是弟弟瞬间,江沁妍仿佛看见时光重叠。
几年前写的却无法送达的家书从江畔怀中滑落,信纸上墨迹未干:“我在赤瞳营挺好的,长官说我枪法有进步。等我轮换回来了,带姐姐去吃城西的桂花糕。”而现在,那张带着淡淡硝烟味的信纸,正被鲜血缓缓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戛然而止。江沁妍缓缓起身,将滴血的战刀抵在脖颈,眼神空洞得如同死灰。
「什么都保护不了的我…无能的我……就该落得这个下场」
就在刀锋即将切入皮肤的刹那,白枫的惊呼声从巷口传来:“江小姐!”
江沁妍头也不曾看向白枫,白枫看见此景,立刻冲上前踢开江沁妍手中的战刀,“你在干什么,江小姐!”江沁妍想去抢,却被白枫拉住。
她的眼角微红带着泪痕,却面无表情地看向白枫,脸上的血液和汗珠泪珠的混合物还未干透。
“活着没有意义了,白先生,让我走吧,一直以来谢谢你和帕特莱顿先生,我感觉很温暖,还想着如果有以后......”她笑了笑,“也罢…没有以后了…我好累,累得看不见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