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摇摇晃晃地在瓦尔尼诺树林中穿梭,一路颠簸的颠簸使人头晕目眩,可耳边不断明晰的枪炮声却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卡车猛然间停止,江沁妍以为是遇袭,右手立刻抚在刀上,眉头紧皱着。
“没关系小姐,敌人还没有那么快给您下马威,我们到了。”副官看着江沁妍。
众人整备好装备便分批次下了车,邹冉已在停车处等候多时,副官开始与他确认着物资信息。
“步兵增援31人,三十箱野战炮弹,医药套装三百五十组,步枪弹五千发,手榴弹……就是以上这些了,邹队长请在表格上签字确认。”
“好的,比预计划多了一人?”邹冉望着物资单疑惑着。
“多的一人应该是你们的熟人。”
江沁妍挎着战刀背着步枪从车上走下,默默看着邹冉。
“师姐,您恢复地很快,有您在的话…”
副官清了清嗓子,“咳咳,叙旧的话我就不听了,我还要赶去给西区的部队增援。”
两人互相敬礼后副官便离开了。
“所以您好全了?”
“跑出来的,”江沁妍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小队,“看来你是指挥官,青衣和唐纳德他们呢?”
“他们一直在等你,不过现在正部署在012高地的战壕,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部署在前沿的侦察部队,和卫国军一起,而不是…”邹冉以为江沁妍一心要和结城青衣他们在一块,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
江沁妍只是立正并右拳贴胸敬礼,“是,中校。”她看见了邹冉被临时授予的军衔。
邹冉没想到江沁妍会这么听话,加之被之前的师姐喊做长官。心里不由得一惊,“我会尽快和他们说你回来的消息。”
“能确保他们活着就行了,至于我的分配,能保护他们的阵地就行。”
江沁妍加入了卫国军与几名游击队精锐组成的侦查组,共二十四人,直接指挥官是邹冉。
“先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新队友,江沁妍,是星月城族的异能者,她将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的下一个任务是探查在西南部203谷底与219高地之间的林区的敌人部署密度,给予其必要的打击。”
队伍的一个机枪手突然举手,“那些改造人到底要怎么杀,我们过去不也是送死吗?”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一个狙击手则起身大喊,“他们的移速太快了,我的位置再好也无法击中目标,他们穿插在我们的阵型中我没有开枪的把握。”
“他们没有听力,我观察过了,也有原游击队员与其作战的信息。他们可以通过电磁波信号传输视觉信号,也就是他们的视力是共享的,但是关于声音,应该没有能力反应。”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被一个看到了大家都完了…”
江沁妍没有参与争论,她的眼里只有把那些怪物利用速度个个斩杀这一个办法。
队伍也在未果的争论中出发了。
来到219高地,众人匍匐在山间的沟壑里,观察着林区内敌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没有扎营,改造人也不需要睡眠,只是用一根根粗电缆在不作战时连接在中枢机器,那个八面体金属容器的器壁上充电就可以。
“那个大盒子就是他们的指挥中枢啊…”队员匹兹堡说道,他在邹冉的旁边,“把那个东西毁了,那些东西就会失去联络共享能力吧?”
“应该是的。”
“邹组长,那上面有人下来。”江沁妍指了指那大盒子。
只见中枢上下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他身穿着白大褂,指挥着几个斯科特士兵将满地的尸体搬运分拣着。
“看看这个…不是啊,那这个呢?也不像……你到底在哪呢。”
一个斯科特士兵跑来,“林玄博士,这里能找到的云山族尸体就这些了,还是没有符合您要求的吗?”
“没有,只能再找多点了,咳咳”那个叫林玄的人咳嗽了两声,“一定要尽快,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晚了…”
侦查组的众人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队长,他们在说什么?”
邹冉回应,“谁听得清,不过他们要尸体做什么?”
“那些改造人,莫不是…”匹兹堡回答。
江沁妍不语,只是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和几个人留在这盘点敌军的规模及向上汇报方位,再来几个人,去看看那些机器扫射过的尸体有什么异样,并记录并传输敌营具体定位,引导炮兵齐射,务必小心。”
士兵们知道要深入敌营,霎时间都慌了神。
“我去,那个人,有点面熟。”江沁妍拍拍邹冉。
“不行,你去太危险了!”匹兹堡紧接着回答。
“还是罢了,你和江沁妍一起去,再走近一点观察就行,未果就撤离,千万别暴露,不要离他们太近!”邹冉小心嘱咐道。
匹兹堡跟在江沁妍身后,佩服这眼前这个女孩的勇气。江沁妍敏捷地在山坡地灌木间穿梭着,匹兹堡却屡屡被刮伤,“慢点,还有,别再往前了!”
江沁妍脚步放慢了,忽而停在一株灌木后,匹兹堡知道已经很接近了,用手语向高地的邹冉打出信号。
邹冉举着望远镜,“10…8.2…8,108..28为具体位置,尽快通知炮兵!准备轰炸。切…炸死他们,这些怪物…”
通讯兵信号传输完毕的下一秒,数十粒炮弹如陨石般砸向眼前的敌营。云层里落下的一切在地上爆裂开绽放出火花与闪电,一众改造体像被惊了的马群,四处逃窜着,可不过半分钟,他们的“脸上”就闪烁着代表杀戮的红光,加速向炮弹射来的方向冲去。
邹冉捂着头,“糟糕,他们能通过弹道什么的定位发射源?”
江沁妍也感受到了敌人已经重新组织起来,“那个方向,不会吧…”
不等从轰炸的喜悦中匹兹堡回过神,江沁妍已经快速向012高地奔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也知道结城青衣和唐纳德他们将面临的处境。
来不及了,那改造人军团比她行进速度快多了,更不用说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导弹。四枚花岗岩—28导弹直击远处的012防御阵地,江沁妍的指节在刀柄边缘攥得发白,视野里的028高地突然被四团炽烈的火光接连吞噬。花岗岩-28导弹的尾焰划破晨雾时,她甚至能数清那四道狰狞的轨迹——第一枚击中西侧弹药库,橘红色火球裹着黑灰色烟柱冲天而起;第二枚落在主掩体顶部,震起的碎石像暴雨般砸向阵地前沿;第三、第四枚几乎同时炸开,冲击波在山坳里撞出肉眼可见的气浪,将伪装网和断裂的通讯天线卷上半空。
而此刻的028高地上,结城青衣正被气浪掀翻在残破的指挥台后。花岗岩导弹的冲击波撞碎了掩体的观察窗,滚烫的弹片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在岩壁上凿出一串火星。她猛地咳出一口烟尘,抓起掉在脚边的步枪,刚要起身,就看见唐纳德顶着一头烟灰从坍塌的弹药箱后钻出来,左臂的战术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血珠,“真难过呢,又受…伤了…彼得留斯,快把你前面那沙袋叠高一点…”他干笑着抹抹脸上的灰。
“左侧火力点全没了!”那个叫彼得留斯的人的吼声盖过持续的爆炸声,唐纳德一脚踹开卡在腿边的钢盔,“反坦克小组只剩两个能动的,可恶…他们的导弹密度太密了!”结城青衣迅速扫视四周,原本平整的阵地被炸开四个巨大的弹坑,西侧的重机枪阵地已经变成扭曲的废铁,几名士兵正趴在断墙后向山下等待射击,子弹打在装甲车上迸出零星火花。唐纳德又抹了把脸上的灰,扯断被弹片缠住的通讯线:“让剩下的人退守二号坑道,用诡雷封锁入口!库库鲁,你带火箭筒组去东侧反斜面,等他们步兵冲上来就打!”
话音未落,又一轮炮击呼啸而至。结城青衣一把将唐纳德按进弹坑,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们头顶的伪装网,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看着唐纳德啐掉嘴里的石子,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不由得噗嗤一,唐纳德也笑骂:“这破山头,真比云武山热闹。”
“活着才能说热闹,我们还得回去找师姐呢。”结城青衣拽起他,指节在步枪扳机上泛白,“多撑一分钟,后面师姐就多一分机会。”远处的烟尘里已经能看见潮水般涌上来的改造人的轮廓,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颗手榴弹的保险栓拔了下来。
众人开枪还击,后面的迫击炮也正在努力喷洒着弹丸向那潮水冲去,结城努力地瞄准每一个改造人的胸前及关节处,可无一命中,子弹全被弹开。
“师姐,青衣好像见不到你啦…不知道你醒了没,嘛…这些也是没办法的…”
“又开始说丧气话啦,不过这回我们可能真的要死了,结城。”话音刚落,一颗炮弹在他们身后十余米处爆炸。
结城立刻趴下捂着头,又晃晃脑袋爬起来,瞥了一眼唐纳德,“这种事用不着你说!真没想到我最后居然会和你死在一起。”
唐纳德苦笑着打光了弹夹里最后一颗子弹,“话说我没想到你会来打仗啊,你们家不是艺术…”
“我没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啦,爸爸妈妈都走了,我来…本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嘛…”两人靠在战壕的坑壁上,听着那改造人特有的电流与金属摩擦交织的难听声音愈演愈烈。一个改造人吱吱呀呀地跳到两人前面,以一种极其骇人的角度歪着脑袋,那“嘴里”还含糊地混杂电流声发出类似“帝国走狗该死”的声音,光刃也随之亮起。
“唐纳德,这东西真的好丑。”
“说话也难听…”
——手榴弹爆炸之后,012的阵地枪声渐歇了,夕阳照耀下只有一群不明生物冲刺着向东边冲去扬起的灰尘在反射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