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高等数学与天道感悟
风波过后，侧房内陷入了一种微妙而短暂的寂静。
苏九璃依旧蜷在躺椅的角落，用宽大裙摆将双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泛着水光、羞恼未消的赤金色眼眸，警惕地瞪着林砚，雪白的狐耳耷拉着，九条蓬松的尾巴环在周身，一副“莫挨老子”的防御姿态。
林砚摸了摸鼻子，压下心中那点混合着成就感、亲近感以及一丝未散尴尬的复杂情绪，转过身，重新拿起玉尺和玉简，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月华凝露果的嫩芽上。然而，刚才那番“激烈”的互动余波尚在，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和师尊失控大笑时身体的轻微颤抖，让他一时难以完全集中精神。
他强迫自己记录了几个数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悄悄瞟向了躺椅的方向。
苏九璃似乎也渐渐从那股极致的羞恼和痒意中缓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但双脚依旧藏得死死的。确认林砚没有再扑上来的意图后，她撇了撇嘴，似乎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失态，有损威严。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她伸手拿过被冷落一旁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拉着，很快，熟悉的动漫背景音乐再次低低地响了起来。
她重新将自己陷入柔软的绒垫中，视线投向屏幕，试图找回之前那种慵懒沉浸的状态。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的耳尖依旧泛着淡淡的粉色，那九条环抱自身的狐尾，也远不如平日放松时那般自然垂落，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砚看着她这副明明想装作无事发生，却又处处透着不自然和残留羞恼的模样，脑海中不禁再次回放起刚才那惊人的一幕——那位初见时清冷如仙、睥睨众生的九尾狐师尊，那位平日里教导他时严谨认真、偶尔流露出跳脱本性的师尊，竟然会因为怕痒而笑得花枝乱颤、眼泪横流，毫无形象地求饶……
高冷九尾狐师尊？不，这分明就是个披着高冷外皮、内里却是个喜欢戏弄人、被发现弱点后还会羞恼炸毛的雌小鬼！
这个认知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林砚的脑海里，将最初那个遥不可及的形象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鲜活、更加真实、也更加……让他心痒难耐，想要更进一步去“欺负”，去看到她更多不同面貌的形象。
一股混合着恶作剧心态、报复欲（对于之前被戏弄和“社死”）、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征服欲和亲近感的“爆杀欲”，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悄然升起，并且越烧越旺。他忽然觉得，仅仅是挠痒痒反击，似乎……还不够？远远不够打破她那层看似坚固的“师尊”外壳。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一个绝妙的、带着“恶意”的念头。
他回想起之前苏九璃曾说过，到了她这个化神期的境界，单纯的灵力积累已非首要，更重要的是对天地法则、对冥冥中“道”的感悟。需要的是静心体悟，是神识与天地的交融，是理解世间万物运行的根本规律。
而理解规律……
林砚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缓缓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邪魅的、带着十足“恶意”和期待的笑容。他想起了自己大学时期，那段被无数莘莘学子视为噩梦、足以折磨得人发疯、头发一把一把掉的时光——被《高等数学》支配的岁月！
那本充斥着极限、导数、微分、积分、无穷级数、拉格朗日、傅里叶变换……的天书，那门旨在研究数量、结构、变化、空间以及信息等概念的学科，其背后蕴含的严谨逻辑、抽象思维与对“规律”的极致追求，在某种程度上，是否也暗合了某种“道”？
让一位习惯了感悟玄之又玄的天地法则、凭借神识与直觉理解世界的修仙大能，去理解建立在公理体系上、需要严密逻辑推导、一步错步步错的高等数学……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林砚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微微沸腾了起来！这简直是为苏九璃“量身定做”的“悟道”套餐！他几乎能预见到，当那些抽象的数学符号、复杂的公式定理摆在她面前时，她可能会露出的困惑、茫然、抓狂，甚至……怀疑狐生的表情！
这比单纯的物理挠痒痒，似乎更具“杀伤力”，也更具“趣味性”！
他强忍着几乎要溢出口的笑声，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决定，就这么干了！他要为亲爱的师尊，开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扇由柯西、牛顿、莱布尼茨等人共同把守的、令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大门！
接下来的几天，侧房内的气氛似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林砚依旧每日一丝不苟地照料三株珍贵的灵草嫩芽，记录数据，修炼符文。苏九璃也依旧保持着她的“陪伴”习惯，蜷在躺椅里看动漫，只是似乎刻意与林砚保持着更远的距离，那双赤足也再未露出来过，看向林砚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随意，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探究。
林砚则按捺住内心的“险恶”计划，表现得如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恭敬勤勉，仿佛那天以下犯上的“逆徒”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然而，暗地里，他已经开始积极筹备。他趁着苏九璃不注意，或者沉浸于动漫剧情时，悄悄在电脑上整理起那些尘封已久的高数资料——从最基础的函数与极限概念，到让人头痛的微积分，再到更为抽象的空间解析几何与无穷级数……他甚至还找来了几本堪称经典的教材电子版和一系列教学视频，准备来个“系统化”的“传道授业”。
他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苏九璃看起来心情不错的下午。在完成例行的灵草照料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修炼或研究其他资料，而是抱着笔记本电脑，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求知（伪装）与一丝狡黠的笑容，走到了苏九璃的躺椅旁。
“师尊。”他恭敬地唤道。
苏九璃正看到番剧的精彩处，闻言懒懒地抬眸瞥了他一眼，鼻间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嗯？” 尾巴尖无意识地晃了晃，带着一丝询问。
“弟子近日在整理过往所学时，发现家乡有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似乎……与师尊曾提及的‘感悟天地规律’、‘理解大道运行’有异曲同工之妙。”林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而充满探索欲，“此学问，名为‘数学’，尤其是其中被称为‘高等数学’的部分，旨在以极其严谨的逻辑，探究变量之间的关系、变化的趋势、以及空间的形态等等，仿佛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解析世界的底层规则。”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苏九璃的反应。
果然，听到“与感悟天地规律有异曲同工之妙”、“解析世界底层规则”这样的描述，苏九璃赤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她暂时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了林砚和他抱着的电脑上。
“哦？异界的‘道’之阐述？”她似乎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尾巴轻轻摆动，“倒是未曾听闻。你且说来听听。”
林砚心中暗喜，知道鱼儿上钩了。他立刻打开电脑，调出早已准备好的PPT（他自己简单制作的入门简介），开始了他“罪恶”的布道：
“师尊请看，此乃‘函数’，可理解为一种万物间的对应关系。比如，距离与时间，在一定条件下，便可构成函数……”
他指着屏幕上y=f(x)的符号，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
苏九璃起初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属于化神修士的傲然，觉得不过是些凡人的奇技淫巧。但随着林砚逐渐引入“极限”的概念——那个无限逼近却永远无法真正到达的“彼岸”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开始流露出些许认真。
“无限接近……却永不可及？此等概念，倒与某些空间法则、乃至因果命运的玄妙有几分相似……”她低声自语，狐耳微微竖起，显示她在思考。
林砚心中偷笑，这才只是开胃小菜呢！他继续推进，引入了导数的概念，解释瞬时变化率。
“……故而，此‘导数’，可视为洞察事物于瞬息间变化趋势的‘慧眼’。”林砚总结道。
苏九璃盯着屏幕上那个求导的公式 f'(x) ，赤金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似乎在努力理解这种将“变化”本身量化的思维方式。这对于习惯了对法则进行整体、模糊感悟的修仙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全新的、甚至是颠覆性的视角。
“有点意思……”她承认了这门学问的独特之处，但依旧带着审视的态度。
然后，林砚图穷匕见，祭出了第一道“开胃大菜”——一道经典的求极限题目，涉及到洛必达法则的初步应用。题目本身不算太难，但对于毫无数学基础的人来说，其抽象性和逻辑链条足以让人头晕。
“师尊，您看此题，当x趋近于0时，此分式的极限为何？”林砚将题目展示给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求知”表情。
苏九璃凑近屏幕，仔细看着那堆符号和数字。她强大的神识本能地试图直接“感知”答案，却发现这并非灵气波动或法则轨迹，而是一套完全陌生的、需要严格遵循既定规则进行推理的逻辑体系。她尝试着理解题目中的每一个符号含义，跟随林砚之前讲解的思路去思考，但那绕来绕去的逻辑关系，让她那习惯于直指本源、感悟大道的神识，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滞涩和无力感。
她微微歪着头，赤金色的眼眸中先是困惑，然后是认真，接着是些许的烦躁，那对雪白的狐耳也因为专注而微微抖动起来。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拉着，似乎在模拟着运算过程，但很快就卡住了。
“此处……为何要如此变形？”她指着解题步骤中的一步，眉头紧锁。
“因为要构造出能够应用重要极限公式的形式，师尊您看，这里……”
“等等，这个符号何意？‘等价无穷小’？为何它们可以替换？”
“这是一种简化的技巧，建立在严格的证明基础上，您看这个推导过程……”
“……”
问题一个接一个，苏九璃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由符号和规则构筑的迷宫，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她那足以瞬息间解析复杂法术结构的化神神识，在这看似简单的一道数学题面前，竟然显得有些笨拙和……迟缓？
她脸上的慵懒和随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严肃，甚至隐隐有一丝不服输的倔强。但越是深入，那种被无形规则束缚、无法凭借强大修为和神识直接“看透”本质的感觉，就越是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头疼？
林砚在一旁，强忍着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一本正经、耐心细致地讲解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被高数支配的恐惧！没想到他那位强大的、活了几百年的狐妖师尊，竟然也有今天！
他看着苏九璃那越皱越紧的眉头，那因为困惑而微微嘟起的嘴唇，那无意识用指尖卷着银色发梢的小动作，以及身后那几条因为思考不畅而有些焦躁地轻轻拍打椅面的狐尾……心中那股“爆杀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才只是开始呢，亲爱的师尊。后面还有微分方程、多重积分、无穷级数……一大波“惊喜”正在路上等着您呢！
林砚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位雌小鬼师尊被一堆数学符号折磨得狐耳耷拉、尾巴炸毛、甚至可能抱着脑袋哀嚎的美好未来……
